姜绾随后又好生对姜妩保证,日后,定然不会再如此莽撞的得罪人。一定会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姜妩这才放心的离开了姜家。
如今姜清怀羽翼未丰,她还是个刚刚被皇帝休弃的妃子。这日后,能嫁个什么人,都未可知。
姜妩一来是不希望再给他们添麻烦,二来,秦家对她,也的确是仁至义尽。便是得知她无法再生养,依旧保留她夫人的名头。并未让新纳的小妾,就此爬到她头上去。
说到底,姜妩是感激,她一个姜家养女,能有今日,多亏了秦峥嵘的宠爱,给了她自信与身份。
可这般,的确并非长久之计。
“一味的委曲求全的活着,处处都要看人脸色,便是保住了那名头,又有何用?”姜绾莫名的叹气。
经历过上一世在陆王府的生活,姜绾已经对嫁人,不抱什么希望。大鄞的男儿都三妻四妾,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姜绾这一世想要的,却唯有那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姐,妩儿小姐已经走了,您看,咱们要不要也歇了?”
看了眼天色,也的确是不早了。姜绾这才想起来,似乎前几日,还吩咐了柳儿前往天一绣纺。
她这一病,又是许久未去坊中走动,也不知道云杏婶还有大牛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能有她这般东家,也实在是那些人的不幸。
姜绾自嘲的一笑,抬起头,任由柳儿扶着,看着不远处,李秀花正在打扫院子,这几日也不愿多言,姜绾明白,人的一生,总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儿。而李秀花的改变,恐怕就要看她现在能否屈伸。
“近些日子,绣坊那边,可有异状?”
柳儿扶着姜绾走进屋中,得意的笑着道:“回小姐,最近绣坊被柳掌柜的打理的很好,您就放心吧。甚至趁着您进宫,不在的这些日子,柳掌柜的还将咱们坊中的绣品,卖到了边城。眼下,您的绣品,当真是出名了。”
“果真这般顺意?”
姜绾有些不可思议,抿了口茶,也笑了。
柳云杏多能干,她心知肚明。此前她软弱的时候,也是那名独自撑起一切的女子,将她身后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甚至不惜倾家荡产,让她离开京城……
“柳儿,你说,小姐我有时候是不是也很是任性?对于一些事情的决定,我是不是也应该听听你们的意见?”
姜绾忽然觉得,她这数月,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紧绷了,以至于时常杞人忧天。等到真正需要冷静思考的时候,反而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与重活一世的目的。
“一个人总有软弱与牵强的时候,小姐您并没有错。不过便是时不我待。将来呀,您一旦有了机会,必然一飞冲天。”
柳儿还以为,姜绾此次被宫中的皇帝舍弃,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去自信了。忙不迭的恭维,想要让姜绾重拾信心。
姜绾哭笑不得。
她的心思,其实意在自己之前太过于强势,什么都想要自己一肩扛下,所以在关键的时候,那根紧绷的弦,很容易断掉。
然而若她张弛有度,这结果,会不会就不同?兴许,无需玉笙寒出面,她也能自己解决,那也便不必再欠了那人的人情,至今心里头仍旧像是有个疙瘩,一言难尽。
“大小姐,俊王府来信。”
李秀花突然出现在房中,将门房派人递来的信笺,恭顺的交到了姜绾手中。
姜绾先是看了看李秀花拘谨的面色,随后才叹了口气,将信笺从她的手中接过。
“小姐,是不是王妃娘娘想您了?”
柳儿一边帮姜绾捶肩膀,一边笑着说。
姜绾却略微蹙眉,对于信中的内容并不乐观。
“俊王妃只怕是又梦魇了,最近几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柳儿,你安排下,明儿一早,咱们就去俊王府拜访。”
想了想,姜绾又撸起自己的袖子看了看身上的红痕。
见那颜色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却还有一些,满意的点点头,又对李秀花吩咐:“明日,你也随我一同去吧。”
李秀花哑然。
姜绾笑道:“你的卖身契,一日在我手中,便要一日尊我为主。秀花,昨儿的一番话,不过便是随意的点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经历不同,我不要求你全部都按着我的来。你一时间回转不过来,我不怪你,只是,你这莽莽撞撞的性子,却是要改的。”
“可是,奴婢……”
姜绾垂眸,知道李秀花想要说什么,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起身,来到她面前,将一根木簪子,放在李秀花手中:“信不信,这根簪子,过几日,便会比玉簪还贵?”
这句话,直听得李秀花云里雾里。
姜绾却神秘一笑,并未解释,只是走向书房的同事,又对李秀花说了一句话:“你的脾性太过乖戾,这样不好。从今日起,本小姐楚府,你便随着,我如何做,你只需看着便是。”
李秀花听此,再看了眼手心的木簪子,极为普通,甚至连一点花样都没得。如此不起眼的东西,当真能比那玉簪更贵重吗?
一时间,有一个好奇的事情,溢满了李秀花的心扉。她的确如同姜绾所言那般,浑身都是刺,因为从小的生存环境,不允许她有任何的差错。
你不夺人性命,别人就会将你宰杀……
可来到姜家以后,李秀花所面对的,比之从前那般真刀子真剑的直来直去,还要更加令人感到害怕。
“所谓人心叵测,便是这般。”
看的见的刀枪剑棍,她不怕。深闺大院的女子互相捅对方软刀子,却令她措不及防。
李秀花的人生观正在一点一滴的变化着。姜绾所言,说要带着她,出去见世面,也正是为了让她明白,活在这世上,除了拼血肉卖命以外,还有其他的活法,靠的,自然并非是什么武力,而是脑子。
柳儿对这些似乎也不太懂。
不过,姜绾想要教的,却不是柳儿这般单纯的女子。她身边需要如同李秀花这般锋芒内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