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与姜府毫无干系。苏砚心昏迷之时由皇宫大内亲自派来送行的医官，已经强行给苏砚心灌下了落胎药。
足足七个月大的胎儿，竟然就这般，辛辛苦苦的养在苏砚心的腹中数月，又残忍的被皇帝为了那所谓的皇室颜面而除去……
皇宫内的公主府，也总算是因为苏砚心落胎一事，消停下来。
当时，苏砚心昏迷，姜堰与苏氏手忙脚乱，随着宫里的老嬷嬷一同，将人抬出了宫门，带回了姜府。
陆恪竟然是瞧都未瞧苏砚心一眼，就任由皇帝将一切安排妥当。
陆王府与皇室成功的保住了颜面。
在他们看来，不过只是牺牲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的青白与孩子，这对于皇帝与陆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陆王府那边甚至也丝毫没有半分动静。
大半夜的，姜绾回到西院，只听得东院苏氏那边传来要死要活的哭声，犹如哭丧，苏砚心醒来，发现自己的孩子没了，整整哭了一夜不止。
难言的阴沉气息，不断的在整个姜府上下扩散开来。那股子阴郁，并非是姜绾用“可怜”与“可恨”四个字足以形容。
当时在大殿上的一幕，更加让姜绾庆幸，当初那天罚果真是来的恰到好处。若不是那天罚，很有可能，这苏砚心的下场，便是她日后在宫中的归宿。
“小姐，夜深了，更深露重，您还是当心身子，早些休息为好。”柳儿瞧着姜绾独自坐在已经枯萎的花树下一边喝酒，一边赏月，那神情，委实一言难尽。
柳儿与李秀花对视一眼，李秀花性子有些直来直去，又不太会说话，自然，这劝慰人的活儿，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柳儿的身上。
姜绾却放下酒杯，兀自独饮一人沉醉，瞧着那天边银月，完全不知道心疼与凉薄为何物，依旧照的满地银霜……
姜绾便不觉好笑，又可悲、可叹。
“自古美人多娇，身骨柔弱者，定然得到男子厚爱。而今，那得到厚爱之人换做是全大鄞最尊贵的公主，皇帝一声令下，便是姜府上下一夜之间消失在皇城，都是有可能的。别说只是没了一个孩儿，如此简单便能解决的事情，还得了皇帝一个承诺……姜家，当真是好样的，好得很呐！”
柳儿与李秀花却是听不懂了姜绾此话究竟是何意。
她二人自然也是听闻了宫中金銮殿上所发生之事。
公主表面柔弱，暗中谋划，设计彻底将苏砚心从陆王府世子的身边除去，甚至，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皇帝非但没有任何的恻隐之心，甚至还同意了公主的决断……
这样的事情，无论是传到哪里，都会引起百姓的愤怒，不知道内幕的，自然只当皇室凉薄。
实则，一切因由，却都是因那苏砚心而起。
李秀花当即也默默叹息，嘴角上却是一抹解恨的笑：“小姐，这边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当初，那二小姐如若没有那般贪心，许她现在还是陆王府世子唯一的妾侍。将来，定然母凭子贵。便是诞下一女儿，没有那等殊荣，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加凄惨。一切，不过都是自己作出来罢了。”
姜绾眯眼，知道，李秀花说得对。
可是，皇帝的做法，还是彻底的让她寒心。
“从来都是兔死狗烹，卸磨杀驴。现在，没有那等过程，却已经得到结局……秀花，柳儿，你们不懂，我现在的心情，是爽快的，却也从未如此愤怒！”
话落瞬间，姜绾手中的酒杯已经被她“嘭”的一声，落在石桌上，碎裂开来。
“她苏砚心会得到这般下场，自然，是她罪有应得。只我当初还是怀有一丝恻隐，并不想害了她腹中胎儿。如今这般，也只能算她自作孽，不可活。我如今寒的，不是她被这般对待，而是皇帝的作为。”
再怎么说，此前他已经因天罚一事，废弃于她。便是理所当然，已经遭世人诟病。如今，又因为他皇室公主算计，险些令姜府全家遭难，如今便是比之遭难好上许多，可终归还是让姜堰从此抬不起头来。
姜绾愉悦从今而后，苏氏与苏砚心再也折腾不出花儿来了。可是，姜府上下这般被皇室羞辱，却着实令姜绾不愤。
李秀花听到了姜绾的回答，总算是明白了她今夜为何遇到这般痛快的事情，还要再次对月独饮。
换做是她，兴许也会矛盾。
可毕竟，她从小就没有感受过什么家族的温暖。
柳儿更是从小被卖给人牙子，流连辗转，带杯送去姜府，签下卖身契……看着姜绾这般，二人自然无法全部体会。
苏氏的院中，二人早已经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苏砚心主动撺掇陆恪，令其去勾公主一事，自然不可能明里对姜堰说的，所以，这件事，也只能她们母女自己心里有数便是。
姜堰坐在前厅主位上，自从回府后，也是片刻都没有消停过，没过一会，便会听到管事的来通报，说是二小姐又寻死腻活了。
“够了！”
姜堰也总算是坐不住了，起身，一脸的阴沉冷厉，那面容，竟然是管事的都从未看过的愤怒。
“告诉夫人，如若在这般闹下去，便无需在府上待下去，明儿，我便会差人将其二人送出府去。”
女儿被强行落胎，赶出陆王府，甚至，皇帝还因此，给了姜府上下一个冠冕堂皇的承诺……
如此之大的屈辱，姜堰如何能甘心承受？
可，就算这般，他又能如何？
恨只恨，那陆恪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初，也算是苏砚心自己上杆子往上爬，最终，才落得这般悲惨的下场。
老夫人将从东院那边回来，看到姜堰这般，也一脸的冰寒，头上的抹额都歪了，手中拄着拐杖，口中哭天抢地。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这样没了？那皇室，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娘，您就别跟着添乱了！”
“来人，天色不早了，扶老夫人回去福康苑歇息。”打碎牙齿，和血往肚子里面吞。
姜堰现在已然破罐子破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