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同往

“无妨。”

柳云杏不好意思的笑着道:“秀坊的楼宇重建要紧,那些个事情,放放便好。得见,就见一回。不得见自然也不打紧。反正也就是个杂耍而已。坊中的姑娘们也说了,想要尽早开工,如此,也能够继续补贴家用。”

姜绾想了想,说道:“如若有绣女需要银子,坊中可以暂借。不急着还的。云杏婶,你大可不必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抽银子出来,供给那些绣女们方便,一切都记在绣坊的账上即可。”

“只要不是胡乱挥霍,有需要的,绣坊可以不计利息,将银子借给坊中的绣女。工龄长远的,云杏婶你也可自作主张,适当的给那些绣女们涨涨工钱。”

她这般作为,也是想着多笼络人心。

柳云杏却想着能为姜绾省省便省省。那银子最近花用如同流水般,只见出账,不见入账。面对这般情景,她哪里还敢大手大脚。

姜绾却笑了,瞧着柳云杏有些为难的神色,生怕天一绣纺又走上了之前蓬莱客栈的老路,便也只能稍稍眨眼,对柳云杏劝谏:“这银子,自然是越花越少。人心也是经不住打磨。你我之间不必多言。可绣女们不同。她们都要养家糊口。我听说,又一位齐娘子,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还独自带着个孩子。这些年来,她也是不容易的。丈夫死的早,一人独撑着整个家计,这样的女子,有手艺,需要银子,我们便需得满足她,照顾一二,如此,也能体现出我们绣坊与其他的绣坊不同的人性化一面。”

“大小姐说的是。”

柳云杏到底还是有些小家子气了。会精打细算,会察言观色。为人处世八面玲珑,可是这气度,到底还是比不上姜绾的。

“那今儿就休息一日,待会儿,便让晴儿去通知了坊中的活计还有姑娘们,一同前去看看那集市的杂耍班子。”

“好。”

姜绾的脸上难得笑的开怀。

花了银子,还没见的几个比她这般开心的。

若是换了别的东家,怕是早已经心疼的流血,日日算着那流水的出入账,睡都睡不好。

姜绾却觉得这样甚好。

她希望天一绣纺不仅仅只是她将来的财路来源,也是她安身立命之所。

如同她的妩儿姐姐那般,有一日若是被夫家嫌弃,和离是好,休弃最差。回去了母族,也不过只能仰人鼻息。

当然,姜绾知道,姜清怀不会那般。可指不定将来的嫂子会有怨言。

默默叹口气,姜绾决定也一同前去瞧瞧,放松一下,并非什么坏事。

今儿听闻那秀春楼中海油花魁选拔,倒是颇为热闹的一天。

“公子。”

凤鸣阁中,一道轻纱帘幕之后,青白的云纹身影端坐,手中是行云流水般的笔墨。

檀香速速将手中的一宗卷轴递上,不再多言的侍立在侧。

玉笙寒瞧着那卷宗的颜色,笑了。

“玉堂班子的班主女儿今日要在集市上表演落花鼓,她也去了?”最后一笔落下,端庄严谨的一个“人”字,就这样落在了纯白的宣纸上头。

檀香面无表情的回话:“正是。连同天一绣纺中的掌柜,还有许些得空的绣女们,都一同前往。公子,要不要奴婢也帮您安排?”

玉笙寒抬起头,想了想,又看了看那边的墨莲,道:“也好,便在那对面的酒楼中,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莫要惊动他人。”

“是。”

檀香下去准备了,玉笙寒则站起身,那般颀长端秀的身形,连同一张令人一眼难忘的容色,当真是一道风景都嫌弃少了仙气。

时辰一晃,也很快的过去了两炷香。

秀春楼中,花魁的选拔如火如荼。

楼上的雅室,陆恪与柳恒,还有那位世家公子,都目不转睛的瞧着楼下的女子,时不时品评。

“我瞧着,这些已经出来的姑娘,倒是那第一位,还算是儒雅端芳。笔墨行云流水,虽然照比闺阁中的女子,还是要略差一筹,不过,我倒是觉得已经顶好。”

那位站在陆恪身侧的公子说道。

柳恒只是陪着笑脸,并不品评。

陆恪摇头失笑,对于这些个庸脂俗粉,似乎都不怎么喜欢,脑海中,出现一抹翩翩倩影,一颦一笑都带着那种令人难忘的韵味儿……

自然,陆恪所想,正是那日在樱花节,姜绾所舞一曲。

那位公子又言:“也是,如今,陆兄你已是驸马。虽然因陆兄之故,本公子也曾经有幸远远的观望过公主殿下一眼,可那一眼,便已经足以。陆兄,你当真是好福气。得以尚公主,还讨的皇上欣喜,封赏不少,而今,陆兄你已是今非昔比了。”

“惠远公主天人之姿,自然是这等勾栏之地的庸脂俗粉不能相提并论,驸马爷当真是好福气。在下委实艳羡。”

柳恒难得也跟着插了一嘴,却不过敷衍几句,讨个近乎。

陆恪满脸的春风得意,近日来,因为他娶了公主为妻,早已经于朝中混的风生水起。

皇帝宠溺惠远,自然,也看重他,私下明里,不少次抬举,让那些个大臣们都长眼些,不可对他轻忽。

陆恪当然也对这样的抬举,甚是享受。

以前,那可都是他去跟人家套近乎,尽可能的笼络人脉,为陆王府的将来打算。

他父王也已经日渐垂老,如今在朝中的势力,相比于其他的王爷,根本就不值一提。

尤其是那俊王爷还屡次跟他父王作对……

眯了眯眼,陆恪似乎还在介怀没能得到姜绾。心中总有个疙瘩。不过,瞧着身边这以前对他不屑一顾,现在反而倒贴的柳家嫡子,还有这世家子,陆恪心中就很是愉悦。

“公主殿下乃是千金之体,自然,同这般烟柳女子,一个如同天上的云彩,一个,则像是地上的泥巴。再如何美貌,也只是男子的玩物,供人欣赏一二,娶回家,那便是落了脸面,徒惹人笑话罢了。”

“齐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陆恪特意点醒这身边的齐家子,在此等勾栏之所,最好还是莫要提及惠远名号。便是说出来,也是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