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成扯了叶天寿出来,跑到外面之后,才把她放开,笑道:“师兄是好话,你急什么?”
叶天寿冷哼一声,道:“你少管我,契丹贵族自有一番章法,小心冲撞了。”
扈成哈哈一笑,道:“行了,这雄州的风光不同,我们却去逛逛,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买一点,我们回去之后,好送人啊。”
叶天寿气哼哼的嘟囔了几句,跟着扈成向坊市走过去。
雄州地处北地,也是燕云十六州之一,当初柴世宗经营河北,杀得辽人闻风丧胆,连战连败,收复了数州之地,把雄州收了回来,设下三关,其中的瓦桥关就在雄州,此处的风景和辽国无二,经营的东西也以皮毛为主,叶天寿对这些东西完全看不上眼,扈成看到她没兴趣,就和人打听了去处,带着她向卖吃食的坊市过去,卖了几样甜味的零食给她,少女没有不爱甜食的,吃得入口叶天寿不由得心情好了起来。
叶天寿说道:“我看这雄州还不如那阳谷小县呢,一点新鲜的玩艺都没有。”
扈成笑道:“这里和辽国差不多,你才看着没意味,若是你实在觉得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就回去吧。”
叶天寿道:“我听说这里的报恩寺灵验,我们却去那里烧一柱香吧。”
扈成对那个破和尚庙没有好感,道:“那腌脏地方有什么可去的。”
叶天寿一瞪眼睛道:“你胡说什么!那是佛门,如何腌脏!”
扈成无奈,只得道:“罢了,罢了,陪你去一趟就是了。”
扈成在路上问了路头,然后两个人向报恩寺而来,走路之间,过了一处酒楼,就听见有人在前面吵嚷,扈成寻声看去,只见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缠住了一个担柴的大汉,连声让那大汉还钱,扈成猛的想起来皇甫端和他说起的仗义出手的卖柴大汉,他猜了那大汉应是水浒第一快人‘拚命三郎’这会看着这个大汉倒有几分相像,于是扯了叶天寿过来,高声道:“汉子,他们因何拦住你不放?”
卖柴的大汉回头看到扈成,见他神态不凡,先自有些结交之意,于是拱手道:“这位兄台不知,小人是金陵人氏,姓石名秀,随家叔来异乡贩牛羊,谁想家叔染病,消折了本钱,还欠了这几位老客数十两银子,家叔医治不得,就亡故在这里了,小人只落得在此处卖柴为生,每日里得几文钱还账,昨日有事,柴草没有卖出去,也没有银钱还他们,这几位老客不知道在哪里听说我要逃了回乡,所以就来罗躁。”
扈成听石秀的名字,又伸手在他的扁担上摸了一把,果然是铁的,更肯定了他就是昨天助了皇甫端退敌之人,于是转头向那几个纠缠的商人道:“我看这汉子一脸英气,必不是俗辈,绝非赖你们银钱的人,你们何苦逼他。”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叫道:“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你又不是他爷,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要是他跑了,你来还我们银钱不成?”
扈成哈哈一笑,从荷包里取出两张五十两银子的交子,道:“我替他还就我替他还,这有什么,哪里有钱庄,我把钱取出来,给你们就是了。”
石秀急道:“我与官人不识,怎敢叫官人坏钞啊!”
扈成笑道:“你我相见有缘,我就替你还这银钱,又有什么。”
几个老客只要见钱,哪里管是谁还得,连忙引了扈成、叶天寿和石秀到了钱庄,把钱兑了出来,石秀同共也不过欠了他们几十两银子,扈成拿出来一百两银子,还他们绰绰有余,几个人得了钱之后,都心满意足的走了。
石秀感激万分,向扈成施礼道:“大官人放心,小人一定把这银钱还与大官人。”
扈成哈哈一笑,道:“你要把这银钱还我,那你昨日救我家里的人,我又当如何还你这份情呢?”
石秀有些愕然的看着扈成,扈成四下看看,见一旁有家酒店,便道;“我们过去说话。”
三个人到了酒店,早有小二过来招呼,扈成丢了一两银子给他,然后道:“这柴你且取去,按价给这大哥还钱,另外寻个阁儿给我们,也不必来问,有什么好下饭只管送上来。”
小二看钱的份上,连忙招呼,扈成他们坐下之后,扈成拱手道:“小弟郓州扈成,这是我的结义兄弟,叶天寿,我们一路北来,想要做那牛羊的买卖,我有位老伯,和这城里的潘屠是好友,昨日我们就借住在潘屠的家里,没想到潘屠的家里另有一伙租客,也不知道得罪了那路的神仙,被一群亡命追杀,连累了我家,偏我们都不在家中,只我那皇甫老伯一个人和那些亡命周旋,多亏了一个使包铁扁担的好汉出手,这才让我老伯逃过一难。”
石秀恍然大悟,道:“原来昨日那老伯是大官人家的,端得是好武艺。”
扈成哈哈笑道:“我老伯虽有一些武艺,那有大郎的本事好啊,”
石秀赧然的摇摇头,道:“小人论起来祖上也是开国卫国公的后人,只是支派远了一些,但是这武将家风还有一些,所以小人也学得了一身好武功,因为小人执意,路见不平,便要去相助,故而家乡人人都呼小人作‘拚命三郎’本来按着小人家里的出身,也能得一个武职,但是没钱走门路,被人给挤下来了,无奈何只能来这北地贩牛羊,却又折了本钱,还乡不得,虽是如此,这颗心却还不曾改了,只要有事,便要向前。
扈成仔细打量着石秀,就见他生得方面大耳,英气勃勃,端得是好相貌,不由得暗自称赞,说起来扈成对梁山好汉,有喜欢的比如武松、林冲、鲁智深,也有厌恶的,比如宋江、李逵、董平之流,这石秀却是喜厌参半,喜欢的地方,是因为这石秀被称为‘水浒’第一快人,英风锐气,实在难当,大名府千军万马,他敢一个人纵下酒楼,去劫法场,仅此一条,就是其他好汉比不得的,但是扈成对石秀大闹翠屏山,劝杨雄杀妻却又极不喜欢,总想问一句,就算是杨雄老婆偷人,又干你屁事?更不要说在祝家店的‘三祸首’之中,石秀又是排在第一的。
但是石秀昨日救了皇甫端他们,让扈成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所以这会沉吟片刻,道;“石三郎,你的名字,我也是听说过的,据我所知,你以前做过操刀屠户,又随你叔父贩卖牛羊,那与这牲畜一行,应该是熟的,若是你不弃,我做得就是这个买卖,你与其卖柴,不如前来帮我,银钱赚得也快一些,也能早点还乡。”
石秀大喜,他刚才看到扈成一伸手就拿出一百两银子,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客商,若是肯带掣自己,那银子应该不难赚,于是起身向着扈成深施一礼,道;“官人肯带掣小人,却是小人的福气。”
扈成急忙把他扶了起来,道:“我们这买卖是五家合伙,本钱不成问题,只是……。”扈成说到这里,凑到石秀的身边,小声说道:“只是我们不单单走牛羊,主要还是走马匹,所以有些风险,大郎却考虑好了,若是不怕,那就与我一路。”
石秀不以为然的道:“小人便是杀头的买卖也敢做得,何况走马了。”
扈成笑道:“杀头倒也不至于,只不过辛苦一些罢了。”说完一指叶天寿道:“他家在北地有马场,我能从他家进些马,这是合法的,有了这些合法的,有人来查也是不怕,所以这杀头却是不可能的。”
石秀有些异的向着叶天寿看去,北地不像大宋,没有官身的商人也能办得起各种买卖,在北地只有贵族才能拥有马场,而北地的贵族又怎么会和汉人有来往呢?石秀思索片刻,再看扈成眼中就藏了探究之意,叶天寿不喜欢那眼神冷声道:“不用看,我家没买他卖你们大宋。”
石秀被呛得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苦笑,扈成倒是不在意摆手道:“你别理她,她的脾气不好,嘴利得和刀子一样。”
这个时候,酒肉都送了上来,扈成拿了酒壶要给石秀倒酒,石秀为人乖巧,急忙先取过壶来给扈成和叶天寿倒了酒。
三个人吃了一巡酒,说些枪棒,又讲了些买卖,都有些入港,扈成这才把话题引了回来,道:“石家三郎,昨日你和那些人交了手,觉得他们的武功是什么路数?可是契丹人吗?”
石秀沉吟一下,道:“我就和一个人交手了,他的刀法迅急狠辣,却是契丹人的武功路数,但是这北地学他们武功的人也很多,仅从这上面,也不能说明那些人的身份。”
扈成沉思片刻,道:“能不能想办法探探他们的路数?或者查查契丹人最近有什么动静?”
石秀道:“探探路数却是不太可能,但是查查契丹人有什么动静,还是能的,我有一个好友,名叫段景柱,外号‘金毛犬’专做走马的生意,老窝在雄州城里,我可以联系上他,他在契丹那面有眼线,契丹人有什么动静,却瞒不了他。”
扈成拍手道:“太好了,你昨天救得那人,就是段景柱的师父,紫髯伯皇甫端,我们来这里也要找他,本来以为要十天之后,榷场开市的时候,才能找到他,既然你能联系得上他,那你就帮我联系他一下,就说他师父来了,再让他探探契丹方面有什么动静,我总觉得契丹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杀人。”
叶天寿狠狠的白了扈成一眼,扈成忙陪了一个笑脸给她,叶天寿拧过头去,不理会扈成,心道:“那杀人的在城里,你让他们去契丹人那里能打听出来什么,只管白问去好了。”
石秀点头道:“这个容易,小人这就去问。”
三个人饮了一回酒,就从酒楼里出来,那小二把柴禾钱算给了石秀,石秀又和他要了自己的扁担,笑着向扈成道:“不怕大郎笑,这个东西是我的独门兵器,是我恩师金陵紫金山紫金观观主‘黄冠侠’赵道人传给我的,所以丢不得。”
扈成听萧嘉穗说起过那‘黄冠侠’赵玄真,是和他师父‘地头金龙’公孙燕;明月大师齐名的人物,不由得暗道:“原来这石秀也是名门之后,怪不得有那般的本事。”
扈成那一百两的交子,替石秀还了账之后,还剩下了十几两银子,这会扈成都给了石秀,道:“三郎拿去,先换换身上的衣服,你这身宝裳实在是穿不得了,若是段兄弟那里有信,你就到昨日你助阵的潘家来找我就是了。”
石秀也不推辞,接了银子,自行去了,叶天寿不满的道:“看他的样子,谢都不知道说一声只怕不是什么好人,没准黑了你的钱就溜了。”
扈成哈哈一笑,道:“若说是别人,我还相信,这个人断没有黑了我的钱的道理,你若不信,我们两个打个赌就是了。”
叶天寿不服的道:“赌就赌,不知道那赌注是什么。”
刚才几个人都饮了一点酒,这叶天寿的酒力不佳,这只喝了一点甜酒,这会脸色就有些绯色,艳艳的站在那里,尤其是那嘴唇,水润润的,这一顶真,她的小嘴嘟了起来,看得扈成一阵口干,心头突突乱跳,玉火烧脑,不假思索的道:“若我赢了,你让我香一下如何?”
叶天寿先是呆滞,随后一张脸猛的红了,桃花一般的颜色漫过耳根,连脖子都是诱人粉腻,眼中差愤之意流动,上去向着扈成的脚上狠跺了一下,骂道:“登徒子!”说完火烧屁股一样的逃了。
扈成疼得抱着脚就地转了半圈,这才放下,在后面一跳一跳的跟了下去,两个人走远,那酒店里闪出一人,一双眼睛瞪着扈成,几欲喷火,却正是天山勇,他刚才恰巧路过,看到扈成和叶天寿在酒店门前说话,听到了扈成的话,只觉得扈成是天下第一大淫贼,竟敢调戏他们的公主,恨不能手里的一点油丢出去,把扈成射成一个大漏勺才解恨,只是想着不能再打草惊蛇,这才把弩箭收了,但却暗暗发誓,兵马来得时候,一定抓了这扈成零迟碎剐了,方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