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你出来下，外面有人找。”
原本在埋头看书的苏童探了探脖子，发现竟然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妈妈找到学校来了，着实稀奇。
“妈，你怎么来了？”
苏妈妈一把抓住苏童，苏童感觉到妈妈抓着自己的手正在颤抖，她面容焦虑，一看就是发生了大事。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苏妈妈眼眶红红的，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童童！你哥哥开车撞死了人！我们家这下要完蛋了呀！”
妈妈的话仿佛晴天霹雳，苏童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克制自己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强行冷静，“妈，妈！你别哭，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你哥……你哥他……”
提到苏童的哥哥，苏妈妈更是哭得像个泪人儿。顾及到身后想要看戏的同学越来越多，苏童一边安慰妈妈，一边搂着她与她一起离开了学校。
两人赶到医院，苏童看到蹲在病房门前的爸爸。
这才半天不见，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满脸憔悴。
“爸！哥哥怎么样了！”
苏爸爸摇了摇头，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咬了咬唇，硬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字，“苏年他，他成植物人了！”
苏童踉跄几步，没法接受现实。恍惚间她还能回想起早上出门前，自己与哥哥打闹的场景。
苏爸爸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在空荡的医院走廊，铃声变得尤其刺耳，催命一般。
“哎哎，是我，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挂了电话，苏爸爸一脸凝重地看着苏童母女两，“我去警局把事情处理一下，童童，你就别跟去了，留在这里照顾你妈……”
“爸，你一个人处理的过来吗？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对方来势汹汹，我怕牵连到你，你还是不要露面比较好。”
“爸……”
苏爸爸执意不让苏童跟着去，苏童只好听话留下来陪着苏妈妈。
两人走到病房里面，看着苏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母女俩眼泪哗啦啦的流。
尤其是苏妈妈，抹着眼泪骂道，“你倒好了！搁这里一躺什么都不用管了！苦了我们剩下的人！”
“妈……你别这么说哥……”
“我说错了吗！这可是撞死了人啊！还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呐！我们家那点积蓄还不知道够不够！万一对方不肯罢休，我们是不是还要赔命啊！”
“妈……”
苏爸爸与受害者家属在警方进行协调，得出结果，苏家需赔偿一百万。
如果不是因为苏年成了植物人，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罢休，但肇事者已经生不如死，苏家也几乎倾家荡产，还能怎么样呢？
苏爸爸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身心俱疲。
他这一生都在为这个家打拼，家里不算大富大贵，起码够着小康水平，没想到晚年还要突逢这样的家变。
回到家，见苏童正坐在客厅沙发等着他，苏爸爸苦涩的脸勉强撑起了一个笑容。
“你妈妈呢？”
“在房间，已经睡下了。”
“哦哦，那就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爸……”苏童叫住他往房里走的背影，“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那边的人……是不是不肯放过我们家？是不是要打官司……”
苏爸爸苦笑了一声，“害，打什么官司，我看监控录像了，你哥全责，咱是讲道理的人，不搞那些。”
“嗯……”
“好啦好啦，你快点进房休息吧，这事爸会解决的，千万不要影响你的学业，知道吗？”
“……好。”
话虽如此，回到房间的苏童还是睡意全无。家里遭遇这么大的事故，她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呢。
她躺在床上，盯着房间的天花板发呆。脑袋一旦空白就会忍不住想起哥哥，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湿了枕头。
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犯那种错误呢……
没一会儿，她听见隔壁传来砸东西以及吵闹的声音！
家里的隔音还算不错，可苏妈妈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是特别清晰，可见他们吵得多凶！
苏童贴到门板上偷听他们争吵的内容，她听到妈妈破口大骂，“你疯啦！房子卖了我们住哪！我是倒了血霉跟了你！本以为终于熬出头了，谁知道还是要过苦日子！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苏童不敢劝架，她知道苏妈妈的脾气上来谁也劝不住，更知道苏爸爸是个很爱面子的男人，怎么能让女儿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一面。
接着又是一阵砸东西的声音，两人一直吵到了深夜才停歇。
苏童靠着门板蹲在地上，与他们一样一夜无眠。
早上，苏童是被用力的关门声给惊醒的。
她连忙打开门，正好撞见从房里阴沉沉出来的苏爸爸。
“爸，刚刚，是妈……？”
苏爸爸满脸倦意，看到苏童尴尬一笑，“童童啊……爸对不住你……”
即便他没有将话说完，苏童也猜到结果了。
昨晚两人吵成那样子，以苏妈妈的脾气，这家肯定是待不住了。
“你妈走了也好……以后家里的日子啊确实是会比较苦。”
除了一百万的赔偿金，苏年的医药费也是个巨额的数目，如果他真的就此再也醒不过来，长期的住院费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苏爸爸不敢想，眼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苏童知道家里困难，便立刻做了一个决定。
“爸，我辍学吧！”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苏爸爸急红了眼，他知道现在这社会学历代表着什么，苏童才二十岁，现在不读书将来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再难也不能难了孩子啊！
“没关系的，爸。”苏童握住他的手，劝说他，“我学的设计专业每年都要好多钱，现在家里这种情况，你就算凑到钱让我读下去我也不能安心啊。而且之前哥偷偷瞒着我，把我的作品投给了一家公司，那家公司很喜欢我的设计，说是能破例让我去上班呢！我想快点赚钱，替你分忧，你就答应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