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蝶陌早就没了往日里的端庄形象,翘起了二郎腿,匪气十足地坐在沉大的当家位置上,手一挥:“小的们!把孙质整醒了!”
“噗噗噗!”数十个土匪,各含一口酒轮番去喷,喷得孙质满脸酒气,头发凌乱!
颜蝶陌撇撇嘴,这模样真恶心。
“菩萨菩萨,刑具来啦!”
十几个小喽啰把虎头斩搬了出来,颜蝶陌满头黑线。
这玩意儿能当刑具么?人头放上去,刀一压就直接没了……
孙质被扔到了刀下,此时他迷糊着,抹了抹脸上的酒,以为天亮了:“翠香,更衣。”
小喽啰们嘲笑了起来:“哈哈,这狗官,还以为在家嗷!”
“别吵!”颜蝶陌一声冷喝,小喽啰们一下子闭了嘴,孙质也被吓得清醒了不少。
他猛一抬头,便见一个蓝色衣衫的姑娘坐在上面,他甩了甩头,眯起眼睛又看清楚一些:“泼妇!是你!”
颜蝶陌手里拿着纸笔,白了一眼:“好好说话啊。”
旁边的小喽啰们立刻晃了晃刀枪,竟敢对菩萨不敬!
孙质吓得一抖,又顺着她的视线抬头一看!
那闪闪的大刀,吓得他魂都不见了:“你你你……”
颜蝶陌无视他,继续道:“给你十五分钟,好好交代你贪污的财产有多少。还有,其他官员送给太子的贺礼,一并告诉我。”
一听到涉及到金钱和财宝,这下孙质可急了,他愤愤不平地道:“做梦!你你你,你们这群山贼,真是胆大包天!北王爷命我剿了你们!等一下就会有人来救我了!”
沉三一听,原本一惊,可见菩萨那么淡定,便一脚踹了一下孙质的头,还闪出了那把亮闪闪的斧头喝道:“看爷的斧头快,还是你北王爷快!”
孙质吓得白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你快,你快……”
颜蝶陌冷哼一声,目不斜视地盯着纸,笑眯眯地道:“本菩萨只要你贺礼,还可为你保住官位,并立一大功!孙大人这么聪明,我这么善解人意,你居然拒绝?”
没等她使眼色,沉三的斧头又亮了出来,孙质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是是是!”
说罢,孙质冷汗直飙,一边回应一边道:“黄。黄金十万两,地宅五十、五十三处……”
孙质一边老老实实地交代,小喽啰们一边惊叹着这贪官的成果,一边眼馋着。颜蝶陌的纸上满满当当地记了整整一页,每添上一笔,她的心就开心得飞起来,这些全入了北王府的话,也算发笔大财了!
想罢,她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漫天都是金子银子一般。
“没、没、没了。”孙质吞吞吐吐地道。
听傻了的沉三回过神来,忽然一脚踹了过去:“狗娘养的,比土匪还能抢!”
孙质苦着脸抱头,连忙求饶:“大爷,大爷,饶命!”
颜蝶陌扔下手里的纸笔,把沉三推开:“行行行,别踹死他!孙质,你等一下把所有官员送给太子的贺礼,都集中在一起,天亮之前送到山下。”
“是是是。”孙质哭着,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沉三看不过眼,鄙视了一番:“一个大老爷们,你哭啥啊你?”
颜蝶陌也白了一眼,把任务分派了下去,然后望着孙质吼道:“你可以走了。”
孙质蠕了一下肥嘴,迟迟不动。
沉三喝道:“怎的!还要送你不成?”
孙质连连点头,可如今正是三更半夜,月黑风高,风雪呼啸,他如何下山?
为了不误事,颜蝶陌命沉三将孙质送下山,顺便让他盯着孙质,赶紧完成任务。
沉三冷哼一声,
一用蛮力,把孙质提了起来,吓得孙大人的肥头摇个不停:“壮士慢点!”
“闭嘴!”说罢,沉三扛着鬼哭狼嚎的孙质一溜烟跑下了山。
颜蝶陌拍拍手,大功成了三分之一了!
这边,孙质一回到了府,在沉三的督促下,把陵水中心的所有大官,都集中在了孙府。
“孙大人,往日里送的贺礼,都是各自送各自的,今日为何要集中在一块?”一个八字胡的老官道。
“这……”孙质冷汗直飙,看了看一眼旁边的沉三,急忙道:“上头让我清点检查一下贺礼,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国君,虽然太子仁爱宽厚,可是贺礼要是出了一点儿差错,陵水是要遭殃的啊。”
“有理、有理。”众官员点点头,如今陵水归了北王爷,早前已经有了一点风声,说太子与北王不和,今日此举,也算正常。
在孙质一番解说下,连夜召来的官员们,纷纷回家,命人将贺礼送到孙府,以供检查。
浩浩汤汤的马车,从四面八方集中到孙府。此时,颜蝶陌已经带人在雁过山下等着了。
只见那马车刚入了孙府,就立刻悄悄从后门赶往雁过山。孙质手拿一把地契,抖个不停,最后咬咬牙,立刻命管家把地契全卖了。
第二天,一个震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陵水!雁过山的山匪洗劫了孙府,把送给太子的贺礼全部抢走了!
还没等百姓们津津乐道完,一个更震惊的消息,像一阵风刮过了陵水。孙大人英武神勇,立刻领精兵和山匪对峙,缴获胜利品无数!
此时,太阳高挂在天空之中。在南音山下的玲珑大殿,万祁阳召见各路官员。
“昨晚本王命孙大人领人剿匪,想不到今天这么快就有了成果。孙大人,本王得给你记一个大功!”
那些金银财宝都是我的啊!
欲哭无泪的孙质,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状:“谢、谢王爷。”
昨晚那个八字胡的老官,早就急出了一身的冷汗:“王爷,不知贺礼收回来了没有?按照计划,这批贺礼今天应当出发了,如今这情况……”
“是啊,是啊。”官员们个个摇头,暗骂山匪实在太可恨!贺礼原本都是家藏珍宝,天下无双,而贺礼这个时候被抢,想补贺礼的话,又上哪儿去找一模一样的!
万祁阳淡淡一笑:“陵水剿匪,是为平民百姓谋福利,本王会奏明圣上,父皇一定理解。各位大人不用担忧,一切有我。”
如释重负的官员们,立刻跪了下来:“谢王爷!”
“退下吧。”万祁阳淡然一笑,众官员退下,清宁殿就安静了下来。
“王爷,你还笑。”莫恒无语地道,这孙大人剿匪整个过程都有很多纰漏,大家都知晓疑点重重,可王爷却不“放在心上”。
此时,孙质忽然折返求见。
万祁阳召见,只见孙质一步一把泪,见到王爷一个“噗通”地跪下来:“王爷,你得帮帮我啊!”
“孙大人,这话从何说起?”万祁阳一脸关怀地道。
莫恒暗暗叹一口气,王爷这表情未免太无辜。
总不能说这战利品,都是自己贪污得来的,孙质咬咬牙,抹了抹眼泪,
道:“王爷,
我剿匪虽有大功,可雁过山仍有残余,他们一定记恨于我!山匪无情,臣本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死了都没关系,可陵水的百姓怎么办?请王爷容我再次出征,清了这些余孽!”
“好!再批你精兵三千,去扫了雁过山!”万祁阳大袖一挥,孙质立刻跪谢。
这下到莫恒惊了,王爷在动真格!
孙质领了命牌匆匆而去,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雁过山,灭了那群混蛋!
莫恒忧虑地道:“王爷,王妃如今留守雁过山,如今这番大动干戈,恐怕她会受伤。”
“她武功高,没事。”
“不如先接王妃回来?”
万祁阳微微地摇头:“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
说罢,他微微一笑,那时候,小师雄的血性也该除掉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清点名单,这孙质所受的贿赂,果真不少。这陵水虽然富饶,可贪官横行,如同蛀虫一点点地侵袭着每一个支柱,也是时候大整一番了。
小王妃这样逼着孙质主动交出贿赂,可谓是一举两得。一来,财宝以剿匪战利品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充实了王府的金库。二来,陵水没给太子送贺礼,实在是有理有据。
万祁阳立在清宁殿,望向雁过山的方向,她终究还是要和太子杠上。
此时,山匪大闹陵水的消息,也传到了皇城。
羽后听昌帝讲后,冷声道:“什么意思?”
“祁阳说,给渊儿的贺礼恐怕是送不到了,晚点补上。”
“补?”羽后的脸立刻变得很难看:“这混蛋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昌帝不悦:“皇后,祁阳不是这样的人。”
“皇上,自从他娶了颜蝶陌,整个人都变了!”羽后气呼呼地道。万祁阳所管的陵水,公然不送贺礼,这简直就是藐视太子!
“此事事出有因,祁阳正忙于剿匪,皇后就不要乱想。”昌帝冷声道。
“我……”见皇上脸色不好,羽后自知讲了也没用,暗暗恼了一眼,计从心来。
此时雁过山一片欢腾,沉三和小喽啰们望着十多车的贺礼,口水流个不停。这每一件古董花瓶以及玉器,无一不是世间珍宝。
发财了,发财了,沉三的眼睛都在冒光,他激动地问道:“菩萨!为何不连那狗官的金银财宝一并要了?”
“太贪心,北王爷会真剿你们。”颜蝶陌摸着一个白玉琉璃花瓶道,这些宝物已经足够这些人花费一辈子了。
沉三恍然大悟,急忙跪下道:“菩萨万岁!”
小喽啰们急忙跟着跪下,高兴地大喊:“菩萨万岁!”
颜蝶陌笑得春风满面,望着这群乖巧的小山匪,当土匪好像也不错。此时,她耳朵动了动,冷声道:“他们就快来了,全军待命!”
沉三领着小喽啰们,立刻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是!”
“嗷……”忽然一声不和谐的闷哼,从颜蝶陌的脚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