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缕柔烟从常桂公主的嘴里飘出。
是迷烟。
颜蝶陌紧闭着呼吸,迅速地拉开高云鹤,不料那常桂紧紧捉着他不放,一脸放荡的笑,吸了他的迷烟,想跑?没门!
现在高云鹤长大了,比以前更加地好看了,常桂笑眼迷离,他的眼睛真好看。
只见此时,高云鹤脸色通红,眼神异常地迷离。原本就气急攻心的颜蝶陌,正要发力推开那个女人,高云鹤急忙摇头,被王妃打一掌的话,公主小命根本不保。
高云鹤的手抖着,拿出银针迅速扎在手臂上,借以去除迷烟的药性。
银针一下去,巨大的灼伤感,以及急剧的冰冷,轮番来袭。
高云鹤的脸时白时红,即使十分痛苦,他还是咬着牙,愣是一声也不吭。他背靠在石墙上,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天花板等待药性消失。
但这个过程,是极其缓慢的。他的每一条经脉都被提拉,筋骨发出“咯咯”的响声,这给肉体带来极深的痛苦。他“呼呼”地喘着气,强压升腾而起的兽性,闭着眼睛,一句话再也没有说。
常桂正要上前,颜蝶陌却上前拦着,冷声道:“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这里是蓝地。”常桂公主转身道,身上散发出腐败的胭脂水粉味。
颜蝶陌掏出腰牌,道:“有它,杀了你又如何?公主。”
公主两个字,颜蝶陌咬得重重的,常桂脸一白,不再言语。这是给高云鹤面子,若是旁人伤了他,颜蝶陌哪用得着恐吓!
见这女人和高云鹤的关系不一般,常桂退后几步,
回想以前种种,道:“高云鹤,你负了我!”
“闭嘴!”颜蝶陌怒喝道,现在高云鹤的药性还没散去,这公主唧唧歪歪的,简直就是在干扰他!
常桂却什么听不进,焦急地道:“你忘了那个晚上?我们私定终身,说好一辈子都不分离。”
高云鹤一言不发,只因身上的经脉被拉扯着,痛苦得舌头都在打结,冷汗一滴滴地从额头上滴落。
既然不听劝,那也没办法了。
颜蝶陌一把扯过常桂的手,再用力一甩,狠狠地将推到了墙壁上去。
“呃!”常桂的后背一阵剧痛,她缓缓地倒在地上,蜷成一只毛毛虫一样,明明很痛,她却喊不出声。
颜蝶陌冷着眼,回过头,将冰冷醇厚的内力传入高云鹤的体内。
“呼!”内力加上银针的双重作用下,高云鹤的脸很快恢复了正常,经脉也渐渐舒展开来。
“谢了。”高云鹤没有喊王妃,
淡淡地道。
颜蝶陌瞥了一眼缩在墙角处的常桂,点点头,道:“快看看这里是否有其他暗格。”
高云鹤点点头,看也没看地上的人儿一眼,开始认真检查房间。
常桂恼恨地看着颜蝶陌,常桂眼波流转,看了一眼高云鹤。为何他这样冷漠?
高云鹤的手指,在房间的墙体上一点点地移动,指尖的皮肤体会着那极其微小的温度差异。
可是,经过二十分钟的摸索,他没有任何发现。高云鹤把目光转移到地板上,他蹲下来,手开始摸索地板。
“让开。”颜蝶陌一把将常桂拖到已经检查过的区域,让高云鹤继续摸索下去。
“呃……”这样一拉,疼得常桂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望向高云鹤,希望他能看自己一样。可自始至终,高云鹤的目光,都没在常桂的身上停留过。
指尖所感受的温度一直是恒定的,并没有变化。只剩最后一块地方了,高云鹤推开那张草席,上面还有着刚才云雨的汗液,而他面不改色,摸索着最后一大块石头地板。
气温骤然上升,相比其他地方,这里稍微温暖一点点。
“这里。”高云鹤站起来,指着道。
“让开。”颜蝶陌冷着脸,深呼吸一口气,提剑纵身飞起,根据高云鹤告知的范围,如同切豆腐一样,在石板上画出了一个正方形。
常桂的眼睛瞬间瞪大,这女人的内力不是一般高!
“起!”颜蝶陌怒喝一声,剑尖一挑,将整块切好的沉重石板,猛地挑了起来,再飞到了一边!
“
嘭!”石头地板落地,在房间出整出巨大的回声,常桂真是被震得眼前一黑。
一声怒吼,从十连客栈响起:“萱儿!”
吼声直冲九天,此时,万祁阳正在盛淑殿,他的手忽然莫名震了一下。他将手里那带血的箭扔下。羽后不解:“祁阳,何意?”
见她那张端庄而又慈爱的面孔,万祁阳第一次觉得胆寒和恶心。
“母后亲手杀了洛隽,真是太辛苦了。”
言语之间,几分冷意。
“你王妃发疯,把颜府都翻了一个遍,我不过给一个下马威罢了。”羽后不急不缓地道,要不是渊儿成婚在即,今天就是颜蝶陌的死期了。
万祁阳扔下手里的箭,他闻了闻手,转过身道:“正如母后所说,王妃犯病,我得去找她了。”
“站住!你必须参加你皇兄的婚礼!”
“颜小萱是假的,还残了。”
羽后脸色一变:“那也得成亲!你必须在场!”
万祁阳依然没有回头:“恕难从命。”
“咻!”五十剑阵赫然在列,万祁阳望着那蠢蠢欲动的剑阵,低声道:“来吧,今天让你如愿,如何?”
“你!”羽后气急,如今万祁阳连她的威胁也当看不见了!逆子!逆子!
万祁阳想了想,回过身:“母后,你和皇兄为何要杀我?”
他平静地凝视着她,这个问题,他总算是问出了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不问,以后就没机会了。
羽后的脸一变,呵斥道:“大逆不道!这是你身为儿子该问的话?你真是被颜蝶陌迷了心窍!”
“母后,你是怕我吗?”
羽后头上的凤钗,微微抖了抖,她冷声道:“不是。”
万祁阳叹一口气:“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提醒母后,不要再伤我王妃。”
“你敢命令我?”
万祁阳冷声道:“这是警告。母后这般聪明,你应该知道,你和皇兄根本输不起。你们一输,就是皇位和江山。我即使是输,也不过是我自己。”
“岂有其理!你自己?你别忘了,你还有王妃。你再背地里胡来,我就对她不客气!”羽后怒道。
万祁阳淡然地接着上一句:“你尽管试试。”
羽后一愣,气得话都说不出口。
万祁阳在剑阵底下直接走过,皇上如今处处维护万祁阳,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可万祁阳夫妇再不除,很快就会成为泓渊的大患!
他大步离开后,羽后怒道:“皇上在干什么?”
“回皇后,
皇上在批折子。”
羽后黑着脸,颜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像是耳聋眼瞎了一般,当事情没有发生过:“摆驾!”
“是。”
这边的盛淑殿被万祁阳整得一团火,而那边的二十三号房,颜蝶陌正跌坐在一边。
她浑身颤抖,抱着自己缩在墙角。高云鹤焦急地站在一边,望着她伤心,却手足无措。
而常桂早就吓得魂都不见了一半,她扭过头,再也没有看那尸体一眼,刚才她还在尸体的位置上……真是恐怖死了。
只见被颜蝶陌挖开的石板之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凹槽。一具身穿红锻的干尸仰面躺在其中,这尸体早就干了,那袖子上的小凤凰,还是当年颜蝶陌命人绣上去的。
尸体上的眼睛的位置,早就空洞无物,空空地望着天花板。
死之前,妹妹还被挖了眼。
颜蝶陌缩在凹槽左上角的墙角,抱着膝盖,面无表情地望着尸体上那尸体上空空的洞,怎么办,怎么办?妹妹活不过来了……
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她这小小的妹妹,就这样孤零零在这里躺了八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在这狭小的凹槽里,黑暗、冰冷,她会很怕很怕吧。即使变成鬼,妹妹也是一个很胆小的鬼……
“对不起,对不起……”颜蝶陌把头埋在膝盖里,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
她颤抖的手,缓缓地伸下去,小心翼翼地拉住那干枯得只显骨头的小手。
这前所未有的触感,让颜蝶陌的心碎成了灰!以前妹妹的手肉肉的,软软的,可如今……
颜蝶陌咬着牙,道:“萱儿,萱儿……姐姐接你回家了。”
话一出口,颜蝶陌就愣住了,家?
她赶紧摇摇头,颜府早就不是她的家了,从父母和妹妹死的那年开始。
她含泪握着那只极其细的小手,生怕把它折断了,道:“姐姐嫁人了,住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带你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