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邢天野立在他面前,微微点点头,转过身对颜蝶陌道:“见过王妃。”
“你们认识?”
颜蝶陌一惊,这其中有何纠葛?两个人名字都有个天字,难道……
然而,邢天野不回答,只是平静地道:“王妃遇到难题了?”
她皱皱眉,眼前的人刚刚才认识,虽然是万祁阳的朋友,可她心内有太多的疑问,从而戒心也没放下。
想到这次是最后毁剑的机会,她还是指了指离魂剑道:“他们师徒二人杀了我朋友,铸了这么一把剑。如今,我想让他毁剑。”
邢天野脸色一变,原本平静的脸,渐起波澜。
他指着乘恨天道:“你们!你们还在造孽!”
乘恨天连连摇头,道:“师兄,你失踪多年,师父为了寻你,一路找到了万安。如今他死在了这个毒妇手里,师兄,你一定要为师父报仇啊!”
原来是同门师兄弟。颜蝶陌盯着邢天野,这么一看,他和掌柜却有几分像,脸型都是端端正正的。
邢天野的视线,落在师弟怀里的那把剑上,过往忍不住浮上脑海,一股热血在胸口沸腾着,他伸出手:“把剑给我。”
颜蝶陌见状,后退一步,杀气腾起。
乘恨天得意地冷哼了一声,立马把剑递给了师兄。
邢天野那双颤抖的手,接过离魂剑,他结结巴巴道:“师父果、果真死了?”
乘恨天连连点头,指着颜蝶陌道:“师父的魂就在里面,师兄应该感应得到啊!凶手就是这个毒妇!”
颜蝶陌手里的寒穿剑,暗暗出鞘。
不料,邢天野手拿离魂剑,双眸都是难以言喻的激动:“早该如此。”
乘恨天一愣。
“咻!”邢天野拔出剑,直指师弟,怒喝道:“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们依然死性不改,既然尔等又害一人,那么以命偿命吧!”
乘恨天此时傻了眼:“师兄……”
颜蝶陌一愣,赶紧道:“慢!他需毁剑才能死!”
“咻!”邢天野没有手软,离魂剑一挥,乘恨天筋脉被打破,鲜红喷涌而出!
颜蝶陌冲过来,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邢天野内力刚烈炽热,导致乘恨天的脖子出血极快,他脸色苍白,浑身发冷颤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邢天野,最终带着万千疑问去了。
“邢天野,你太冲动!”颜蝶陌气急,脑袋一阵眩晕。
“王妃,此剑,我可以替他毁。”
邢天野垂下头,低声道。
“你是什么人?你在万祁阳身边有何目的?”颜蝶陌警惕地喝道,杀气腾起,黑气在两个人之间环绕。
邢天野捏着离魂剑的手阵阵发麻,他抬起头望着她,眸中竟然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隐忍而忧伤。
“先还你。”邢天野把离魂剑递过去,继而站在颜蝶陌的身边,许久都没有讲话。
又过了许久,邢天野长长叹一口气,道:“这是我师弟,他所说的师父,是我爹,亲爹。多年前,我因事出走,与他们再无联系。想不到今日,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相见。王妃,我先回去休息,此剑,我自会处理。”
“不行!这剑,一天都留不得。”颜蝶陌拦住了他。
“王妃无须担忧,虽然此剑对王爷有致命的伤害。可它在你手里,只要离王爷远些,便无大碍。”
“你看出来了?”颜蝶陌皱眉,难道他也知道这离魂剑会杀了万祁阳?
邢天野点点头,道:“要想毁离魂剑,必须要比它更阴寒的剑或者物品。”
“放眼天下,恐怕没有了。”颜蝶陌灰心地道。
“我有。只是王妃,此剑与你是共生关系,若它被销毁,你也性命不保。”邢天野皱着眉头道,师父依然毒,毒到极致。
颜蝶陌一愣,回想起掌柜那意味深长的话,哆嗦了一下:“我与它,怎么会是共生?”
邢天野指了指寒穿剑:“离魂剑的剑心,是一把匕首。而寒穿剑可是那匕首生成的?”
“是。”颜蝶陌点点头,脑袋飞快地转着,身体一阵阵恶寒。
而接下来,邢天野的话更让她发寒:“寒穿剑是离魂剑的子剑。我早已听王爷说,寒穿剑当初护你,令你在冰山之中活了下来,你已经和寒穿剑的寒气融为一体,那就相当于……王妃也成了离魂剑的子剑。所以……”
所以,离魂剑在,颜蝶陌在。
她浑身被电击一般。
“想必那位朋友,是为了王妃而死。所以,你与离魂剑的牵连,怕是无法解开了。”邢天野叹一口气。奈何这剑,对万祁阳的敌意极其深重,王妃要毁剑,实在常理之中。可……
“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颜蝶陌深呼吸一口气道。
“王妃还要毁剑吗?”
“毁。”
颜蝶陌的笃定,让邢天野一怔:“王妃,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明白,王妃也会……”
“十个月后,此剑必然要毁。”
只要祁阳能活着,她怎样都无所谓。而且,十个月内,她必定能报十万颜家军冤死之仇。
见她如此确定,邢天野眼睛闪了闪:“王妃可是有身孕了?”
“是的。”只有此时,颜蝶陌的脸上才有一丝不自觉的温柔。
邢天野又是一怔,他忽然扭过头去:“
好,十个月后,天野必定助王妃毁剑。”
他脸上一扫初见的阳光爱笑,变得忧伤悲切。颜蝶陌对他的戒心,噌噌噌地往上涨:“你爹和那师弟,多行不义,杀你爹的人是我,可你若是敢动祁阳一根头发,我断然饶不了你。”
“多谢。”邢天野低声地回道,声线带着明显的颤抖。
颜蝶陌一愣,这样的回答,她从未听过。她目光望向远方,继而道:“十个月后,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王妃放心。”邢天野点点头,眸里阴晴不明。
“好,告辞。”颜蝶陌提着两把剑离开,刚走出几步,却比邢天野叫住。
“王妃,这离魂剑对王爷敌意太重,一定要远离他。”
颜蝶陌轻轻皱起眉头,在夜色中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冷冷清清的清宁殿,只剩邢天野一人,他转过头望着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乘恨天,大手一挥,内力一发散,那尸体便如同流光飞逝,不见踪影。
“啪嗒。”一滴眼泪,落在破落的地砖上。
“师父……”暗处的小沁,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邢天野一听,将眼泪活生生地憋了回去。当小沁看到他时,只是见他双眼发红罢了。他笑了笑,摸摸小沁的头:“回去吧。”
“嗯!”小沁用力点点头,拉着师父的衣袖,往后山走去。
“来来来,喝喝喝!”后山的军营内,依然热闹非凡。颜蝶陌回到的时候,两千多人兴致正高。
她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万祁阳依然醉着,她望着他,笑了笑。
有点醉意的瘦鬼,见到菩萨回来了,吆喝道:“菩萨!这里就王爷一个成婚了!说说你们的爱情故事呗!”
众人一听,连声道:“对对对对!”
颜蝶陌脸一红:“别闹。”
瘦鬼嘻嘻一笑:“菩萨,你该不会整像传言那样,对王爷是情深意切,死缠烂打,未婚生子……”
哟,会用成语了。颜蝶陌眯了眯眼睛,一个花生米弹了出去,砸中瘦鬼的膝盖。只见他“哎哟”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我错了,喝酒,大家喝酒。”
“咳……”此时醉过去的万祁阳忽然哼了一声,颜蝶陌摸了摸他的头,看来药下得多了些,按道理说,现在应该醒过来才对。
“莫恒。”
“王妃,何事?”
“送王爷回去休息。”颜蝶陌擦了擦万祁阳额头的汗,看情况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免得染了风寒。
“是。”莫恒望着王爷皱了皱眉头,还是将他扶了起来,王爷不像是醉了,更像是被迷晕了。
见莫恒有点迟疑,颜蝶陌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还不赶紧。”
“是。”莫恒应罢,赶紧把万祁阳送回房间里面去。高云鹤瞥了一眼那酒杯,默不作声。可他动作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云鹤,敬你一杯。”她微微一笑,敬酒是假,探探实力才是真。
毕竟,他是拿起了离魂剑的人。
“这个……我不喝酒。”高云鹤淡淡一笑。
他刚刚回答完,头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七凌子抓起一个酒壶嚷道:“小子!不给丫头面子?作死!”
说罢,整个酒壶塞到了高云鹤的怀里:“快喝!快喝!”
高云鹤为难地看了一眼七凌子,又看了看颜蝶陌,奈何两双眼睛都不理会他的求饶。他唯有倒了一杯酒。
“咻。”药粉轻轻地被颜蝶陌弹入酒杯。
七凌子眉毛跳了跳,这丫头竟然搞了个袭击。
“咚。”高云鹤半杯酒都没喝完,整个人就倒下了。
颜蝶陌一见,立马发出内力,暗暗席卷他全身,竟没有特别的地方。
她皱了皱眉,颇失望:“照顾好高先生。”
“是。”两个宫女应道。
颜蝶陌摇摇头,起身回房陪万祁阳去了。
“祁阳,要活下去啊。我上辈子,辜负了你。此生,便什么都给你。”
房间内,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微微一笑。今年的他十七岁,真好。
她望着他出神至极,一阵冷风悠悠地吹过,她脖子后一凉,赶紧给万祁阳盖好被子,这才问道:“谁?”
有魂来袭。
那个冒充万祁阳的面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