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规矩

回了侯府。

大夫人连看都没看苏怜儿一眼,便直接回了院子。

原本辛辛苦苦的规划,却死于苏怜儿的三言两语中,大夫人如何不气。既然苏怜儿这般的不识趣,那便教教她规矩。

刚歇下喝了口茶水,大夫人便向金玉说:“我像是染了风寒,身子骨不利索,让苏怜儿来伺候我!”

金玉领了命,便让小丫鬟去通知她。

婆婆病了,儿媳前去服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除非断胳膊断腿,病的快要死了,才能够拒绝,否则这事传出去,便是一个不孝的名声压下来。

当今圣上以仁治国,孝为其次。

前任丞相大人因被传出不孝言论,便被罢了官。百姓自然也是有样学样,以仁孝为重。

苏怜儿拒绝不得,顾藏更是悠闲地看她的好戏。

大夫人跟苏怜儿都不是好相处的,虽然暂时看来大夫人没在这讨着什么好。可毕竟大夫人身份不一般,想要对苏怜儿下手不过一句话的事。

大夫人院中的张嬷嬷领着几个粗使婆子来了幽竹院,那架势一看便是,苏怜儿若是不从便把人绑着去。

不过好歹也是新媳妇,后日还要归宁,也不能闹得太难看。

张嬷嬷皮笑肉不笑:“少奶奶,大夫人染了风寒,请您前去照顾。”

“咦,母亲怎病的这般急。儿媳照顾婆婆自然是应该的。嬷嬷快快带路,我去看看母亲。”苏怜儿脸上挂上了担忧,看不出丝毫做作的姿态,仿若真心实意一般。

顾藏看的瞠目结舌,苏怜儿的演技简直是到了精湛的地步,前一秒还跟碧荷谈笑风生,后一秒瞬间就变了脸色,像是要哭了出来一样。

这比京城新来的戏台班子的人还会唱戏,苏怜儿不去当真是可惜了。

宛香院。

正厢房门紧闭着。

金玉站在院子中间,身后站着两个丫鬟,她微不可见的冲苏怜儿行了一礼:“见过少夫人,大夫人病的实在是严重,好不容易歇下了,不方便见人。”

“听闻母亲病重,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说着,苏怜儿用手帕压了压眼角,轻轻拭泪,柔弱的仿佛能被风吹倒。

金玉笑道:“少夫人一片孝心可嘉,不如您替大夫人熬药吧,若是有你的照顾,大夫人想必很快便能痊愈。”

熬药不过是个由头,接下来还不知有什么脏活累活等着她呢。

苏怜儿淡然一笑,“那是自然。”

随后苏怜儿被丫鬟领去侧院的小厨房,十包药材,要煎熬三遍,最后由十包熬制成一碗。

还得盯着,最开始熬制的时候不能放在一起熬,得一包一包的熬。

摆明了就是折腾人的,可却容不得苏怜儿拒绝,否则便是个孝字压头。

金玉还抱了一堆的旧衣服过来,放进盆子里,

镇北侯爷向来风.流,往前金玉跟着大夫人,整治过不少心怀不轨的姨娘。磋磨人这种事情,做的得心应手。

她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少奶奶,这是大夫人的衣裳,你一并替大夫人洗了吧。这些事还是你还做得好,若是让旁人沾了手,恐怕会毁了您的一片孝心。”

即便是在苏府不受重视,可苏怜儿好歹也是苏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这种事她不曾做过。

没想到来这侯府,便要受这样的欺辱。

碧荷红了眼眶,瞪着金玉想要替小姐打抱不平。

可苏怜儿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笑着头应了金玉的话,“自然是应该的。”

碧荷只能够压下心里的不忿,恭敬地站在小姐身后。

既然对方这么识趣,原本的那些法子,自然也没了用处。

金玉领着丫鬟出了侧院,院门口两个粗使婆子正盯着她们,目光凶神恶煞的,像是要杀人。

碧荷忍不住小声抱怨:“小姐,这大夫人摆明了折腾你,你何不装病不来。”

这等法子大夫人肯定见得多了,若是她称病不来,岂不是给大夫人抓了把柄。

落入外人耳中,也不过是引得他们猜测一二。

也省的折腾,苏怜儿将药包拆开,倒进瓦罐之中,碧荷替自家小姐烧火。

光是这么一盅一盅的煮,便是煮到天黑也做不完啊!

“大夫人要的可是少夫人亲自替她熬药,自然是一切都由少夫人来做。你这丫鬟怎这么不懂事,平白无故坏了少夫人的一番孝心!”门口站着的婆子冲烧火的碧荷叫着,底气十足,她们身后站着的可是大夫人。

苏怜儿眼尾微抬,略带淡漠的眼神扫向两个婆子,也懒得与这等狗仗人势的玩意计较。

碧荷觉得这侯府实在是欺人太甚,之前在大婚当日妄想悔婚不说,后来更是想让小姐做那垫脚石。

小姐不过是反击一二,这大夫人竟然就要这么磋磨人。

苏怜儿将广袖往上拉,露出洁白的藕臂,“你在旁站着吧。”

说着便拿着重重的木桶,去水缸里提水,装满水的木桶实在是重,苏怜儿又穿着繁琐厚重的襦裙,行动不便,一个不小心裙摆便湿了大半。

一旁的婆子见状,忍不住出言讽刺:“这苏府养出来的少奶奶,这般的无用,连桶水都提不得。”

“官宦小姐都是娇生惯养的,哪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她们也不过是仗着个好出生罢了,若是没了出生便什么也不是。”

两个婆子言语间皆是鄙夷,碧荷再也忍不住了,想要冲上去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苏怜儿拉住了她的胳膊,眼中晦暗不明,盯着两个婆子的脸看了片刻。

她们见苏怜儿拦住了气势汹汹的碧荷,以为是她怕了,心中一阵畅快。往日都是恭敬的伺候主子,何时有机会说主子的不是。

那婆子褶皱横生的脸上,写满了藐视,出言更是不客气:“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光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什么用,一桶水都提不动,何时才能够将这些事给做完!”

苏怜儿松开碧荷的胳膊,寒眉冷眸,不威自怒:“主子的事,何曾轮得到你们妄议,碧荷教教她们什么叫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