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让

十多天前,齐家嫡女行及笄礼。

礼成之后,观礼的小姐姑娘们在齐家后花园游玩,不知怎的康宁郡主和陆家的姑娘都爬到了假山上,两人起了争执,康宁郡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陆家姑娘从假山上推下。

陆姑娘磕到脑袋,当场昏死过去。

事后陆家对外宣称是陆姑娘不小心才会出意外,只是当时看到康宁郡主推人的可不止一两双眼睛。

事情传出去,百姓们只当陆家是碍于谢家的权势不敢声张。

就是可怜陆姑娘了。

“我受伤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陆难趁殿春不注意绕到她面前。

陆难失忆的事康宁郡主自然也有所耳闻,同许多认识陆难的人一样,康宁郡主只觉得一切都是陆难的把戏。

就好像那天明明是陆难央自己带她上假山,自己伸出手也只是想把她拉回来。

到最后却变成自己心狠手辣,骗陆家姑娘上假山又将她推下。

而在此之前两人毫无交集。

众目睽睽,百口莫辩。

之后她找上门几次都被陆知行打发回来,这口气康宁郡主已经憋了小半个月。

“别以为一句不记得就能把事情一笔带过。”语落,康宁郡主再次扬起手中的鞭子。

难得见面,自然要报仇雪恨。

殿春一直注意着康宁郡主,见对方动手,她忙挡在陆难面前。

不过鞭子最后没有落在她身上——有人徒手截下了康宁郡主挥向陆难的鞭子。

“姑娘,是阿让。”殿春转过头看向陆难,话里满是欢喜。

她怎么把阿让给忘了呢!

自从康宁郡主出现,陆难就处于迷茫之中。

街上熙熙攘攘人潮涌动,而她认识的唯有殿春。

康宁郡主跟自己有什么龃龉,阿让又是谁,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阿让负责保护姑娘的安危,有他在我们不会有事的。”殿春接着解释道。

陆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自己淘气爱惹事的这一点果然没变。

“放肆,你敢跟本郡主动手!”康宁郡主冷声喝道。

男人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面具,他一手握着鞭子末端,她想抽都抽不回来,两人僵持着,谁也不放手。

“有我在,你伤不了她的。”男人的声调更冷。

闻言,康宁郡主不怒反笑。

“怎么,你也知道自己行事不正,怕被仇家找上门来才给自己找这么一个护卫?”

这话是对陆难说的。

世家小姐身边多是丫鬟嬷嬷,哪有身边跟个护卫的。

这护卫还是个男的。

围观的百姓不住地窃窃私语。

今儿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康宁郡主主动挑事,瞧那陆姑娘多可怜,被丫鬟护在身后,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陆难很想说些什么,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一下子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松手。”康宁郡主又说了一遍。

自信她再扬鞭自己也接得住,阿让松开手,退到陆难身边。

“谢谢你啊。”陆难扭头看他,桃花眼底满是笑意。

被她脸上的笑晃了眼,阿让瞬间怔楞,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这个女人有多么狡诈他是领会过的,如今她脸上笑着,谁知道心里又在谋划些什么。

这样一想,他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冷漠,其间还带了一丝……厌恶。

知道今儿有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在,自己不能拿陆难怎么样,康宁郡主也不再多加纠缠,甩了两下鞭子之后就转身离开。

“陆难,别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别忘了我是圣上亲封的郡主,你只是商户女,你总有落单的那一天。”

走之前还不忘放狠话。

惹事的主都走了,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周围的百姓也慢慢散去。

陆难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早知道今儿出门之前应该看看黄历,在先生面前丢人不说,还差点挨了鞭子。

“姑娘,我们也该回去了。”殿春转过身,见自家姑娘一脸懵懂,她在心里不住地叹气。

姑娘受伤之后就不再是之前那个事事都有主意的姑娘了,眼下她真的就像五岁的稚子,许多事都需要自己在一旁帮衬。

陆难点点头:“我们回去吧。”她又转向身边的阿让道:“今天的事谢谢你啊,我回家会让我哥哥好好谢谢你的。”

“不是说保护你是我的职责吗?”满是讥讽的语气,听得殿春不住地皱眉。

这个阿让还真是……

想了想,陆难又道:“你说得对,那我回去就不跟哥哥说了。”

殿春说阿让是保护她的,今儿鞭子虽没有甩在自己身上,但是方才卷走糖人的时候还是擦伤了她的手指,要是告诉哥哥,他或许会觉得是阿让失职。

还是不说的好,免得阿让受罚。

阿让脸色有些难看。

“我奉劝你还是安分些,你总有落单的时候。”

自己又不会做她一辈子的护卫。

留下这么一句警告的话,阿让很快消失。

陆难脸上的表情越发纠结,阿让到底是自己这边的还是康宁郡主那边的?

陆知行来的时候殿春正在给陆难擦药。

今儿他晚归,晚饭没有跟陆难一起用。

陆难沐浴过,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她唇色浅淡,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哥哥你来了,快坐吧。”陆难笑盈盈的。

擦完药,殿春将药膏收起,然后退到一边。

陆知行在她身旁坐下,道:“囡囡伤得严重吗?快让我看看。”

白天的事情他都听说了,当时他有事走不开,一直忙到现在才回来。

陆难也不遮掩,把手伸到他面前。

“只是擦破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担心,明儿就好了。”

如陆难所说,伤势不重,只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微擦伤,不过她十指纤细,肌肤白嫩,那伤口看起来便显得有些狰狞。

“哥哥别担心,不是还有阿让吗,有他在康宁郡主是伤不了我的。”

陆难用白天阿让说的话安慰陆知行。

阿让?

陆知行愣了愣,才想起陆难身边的确是有个叫阿让的护卫,从她刚到盛京就跟在身边。

对方是什么来历陆难从未跟自己解释过,只说是信得过的人。

“你没事就好。”他干巴巴的道。

“我没事的,谢谢哥哥。”十分诚恳的语气。

又是先生又是护卫,为自己的事哥哥没少费神,肯定还费了不少钱财。

“谢什么,我是你哥哥,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不必这样客气。”

见她弯着眸子笑得开心,陆知行也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日子一直这样就好了。

“对了哥哥,我以前跟康宁郡主有什么过节吗?她好像很不喜欢我。”

先是把自己推下假山,后又在街上挥鞭相向。

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当初她在青州时,再不喜欢隔壁那个小胖墩,也只是捉了只毛毛虫吓他而已。

“康宁郡主本就是嚣张跋扈的性子,你以后离她远些就是。”陆知行只是这样道。

说实话,陆难和康宁郡主之间究竟有没有过节他还真不清楚。

陆难摔下假山的事他也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听在场的人说是康宁郡主所为,后来陆难失忆,他不想让陆难再同过去的事牵扯,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见陆难面带倦意,陆知行叮嘱两句之后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