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恰好路过门口的齐垣,还没跨出房门的陆难犹豫着要不要把房门合上装作没看见。
齐垣没给她这个机会,他停在门口,直直的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不满。
刚才他就在隔壁,练武之人耳力过人,陆难和谢景鸣说的话齐垣从头到尾听了个明白。
她果然没有失忆。
“先、先生。”心虚得很,陆难看都不敢看他。
齐垣也不答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陆难忙跟上去。
“先生,我可以解释的。”
被抓包,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齐垣已经下了楼梯,正是用饭的时候,楼下大厅人声嘈杂,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好时候,陆难只得紧紧跟着他走出酒楼。
“先生,三十张大字太多了。”见齐垣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齐垣看她一眼,并不止步。
不是要解释吗,这是什么解释?
“先生,我没有偷懒,没写完三十张大字我没脸去见先生,不过我只差五张没写了,原是打算今儿写完,明早就带过去给你检查的。”陆难拉着他的衣袖,被他带着往前走。
上回在侯府,她说下次去见先生一定会带上三十张大字,却没说下次是什么时候。
三十张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多了,当时就是想到这一点她才故意这么说,到时候就是先生问起来她也能狡辩一二,没想到今儿会在这里遇到先生。
算起来她已经有五天没去先生那里了。
齐垣不理会她,他在一辆马车旁停下,平安掀起车帘,将自己的袖子从陆难手中扯出来,齐垣上了马车。
三十张大字的事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陆难这几日没去侯府,他只当她是因为那日的事不好意思,亦或是她又有了别的打算。
殊不知陆难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殿春说了女子人人都会来月事,既然如此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齐垣刚坐稳,车帘又被掀开,陆难钻了进来。
“你怎么上来了?”他微微皱着眉。
连着去了一段时间的侯府,府上的下人都认识这位陆姑娘,刚才齐垣有没有示意他们拦住陆难,是以陆难爬上马车的时候也无人阻止。
而齐垣根本就没想到陆难会上马车。
“我跟先生回侯府,写完五张大字再回去。”陆难认真的保证。
先生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陆难在他面前却不敢放肆,思来想去,她觉得可能这就是为人师的威严。
“剩下的二十五张,我明儿再带到侯府给先生检查。”陆难接着道。
要是先生因为这个生气,不认她这个学生,她怎么好意思去见哥哥。
“我有事,不回去。”齐垣还是跟以前一样,语气淡淡的,没有斥责也没有别的什么,只是单纯的在告知她这样一件事。
陆难心虚,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觉得他在生气。
“今儿先生去哪儿我都跟着。”她一脸坚定。
她要一直跟在先生身边,直到他气消为止。
又打量她一眼,齐垣淡漠的吐出两个字:“随你。”
“出发吧。”他对车外的人道。
马车走了起来。
犯了错,陆难是不敢跟先生并排坐的,她只小心翼翼的缩在角落里,时不时看先生一眼。
马车走起来之后先生就开始闭目养神,她想再解释什么又不敢打扰。
走了约莫一刻钟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下人打起车帘,陆难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双腿,踉踉跄跄的下了车。
她站在马车旁,充当起小厮的角色,朝准备下车的齐垣伸出手。
“先生,我扶您下车。”她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看了一眼阳光下那白得有些晃眼的小手,齐垣佛开她的手自己下了马车。
陆难丧气,先生果然还在生自己的气。
平安走上前来:“爷,前面拐个弯,巷子最里面那家就是了,巷子太窄,马车只能停在这里。”
“走吧。”齐垣点头应了一声。
陆难扫了一眼周围,离了闹市,青砖黛瓦,衡门深巷。
不远处依稀传来阵阵嘈杂人声。
先生来这里做什么?
不等问出口,先生就在平安的带路下朝前走去,她快步跟上。
拐个弯,她见到巷子最里面那户人家门口站着好些人,地上还有放过鞭炮之后的碎屑。
在办喜事?
为首站着一个阔面棱棱的男人,三十四五的年纪。
“侯爷。”
见到齐垣,一众人跟着男人一齐朝他行礼。
齐垣虚扶男人一把:“你我之间不必多礼,今儿是你家大喜的日子,别让大家拘着。”
陆难不出声,静静地打量着其他人,其他人也在打量她。
“都听侯爷的。”男人露出老实憨厚的笑,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侯爷快里面请,兄弟们都等着你呢。”
齐垣被众人簇拥着往里走,陆难紧紧地跟在他身边。
两进的院落,院子里摆了席面,男男女
女坐了好几桌。
男人领着齐垣进了正房,请他上座。
“这位姑娘是……”男人犹豫道。
在门口他就注意到了陆难,只是侯爷不提他也不好问,如今侯爷落了座,总得知道这姑娘的身份才好做安排。
“我是先生的学生,你不必在意我。”陆难摆摆手。
她其实好想坐下。
“原来是这样,我们都是粗人,招待不周,姑娘随意找个位置坐吧。”男人爽朗的笑了笑。
陆难看向齐垣。
“坐吧。”
得了先生这句话,陆难松口气,在先生下首的一个角落坐下。
她本想做低伏小像个丫鬟一样好好在先生身边伺候,她没做过这些事,太过娇气,根本就站不住。
“喊你嫂子把孩子抱出来给侯爷瞧瞧。”男人对前来倒茶的小姑娘道。
小姑娘应下,倒了茶之后往内室去。
没一会儿,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抱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从内室出来。
“快把孩子给侯爷看看。”男人对那妇人道。
他本想亲自把孩子抱到侯爷面前,又怕自己笨手笨脚的伤着孩子。
知道上首那人的身份,怕冲撞贵人,妇人没有直接把孩子抱到齐垣看,反倒是抱到了陆难面前。
“劳烦姑娘了。”那妇人对陆难道。
陆难愕然。
不是抱给侯爷看吗,抱到自己面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