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蔚蓝的免死金牌

蔚蓝飞快地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彩纸礼花筒,啪的一声在我头顶炸开。

“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祝你天天开心梦想成真永远十八岁!”到现在,我都忘不掉她动人的笑容,和嘴角那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那天确实是我生日,但我没告诉任何同学。

“怎么样!这份生日礼物还行吧?”她得意地问。

我真的很感动,却习惯性嘴硬:“你这哪是生日礼物啊!你不过是投机取巧,借花献佛。”

蔚蓝皱了下鼻头:“哼哼,就知道你不满足。等着啊。”她的刘海被雨水打湿,软趴趴地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她兴致勃勃地从蓝色小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印着海绵宝宝的小铁盒:“来,自己打开。”

我笨手笨脚地拆开,里面躺着三张卡片,上面分别用马克笔画上了简单的表情,第一张是笑脸,第二张是哭脸,第三张是怒脸,怒脸上有一个大大的红叉。

“第一张卡是开心卡,你不开心的时候,就可以用这张卡召唤我,召唤咒语就是我的手机号码,那么我就会讲个笑话逗你开心。”她认真地解释着,脸颊泛起浅浅的绯红,“第二张是安慰卡,在你特别难过的时候可以用这张卡召唤我,我将无条件陪着你安慰你,直到你好受点,先说好啊,小女子卖艺不卖身!别想歪了……”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笑,严肃点!最后一张卡了!这张叫免死金牌!”

“等等,为什么这一张风格差那么多……”

“哎呀别插嘴,烦死了。这张免死金牌呢,就是说,如果你什么时候惹我生气了,不管我有多生气,用这张卡,我将无条件原谅你!”她认真又腼腆地朝我眨了眨眼,露齿一笑,“好,说完了。接下来,大寿星有什么安排呢?我不介意陪你吃顿大餐什么的喔?”

“请就请。”我难得豪迈了一次,将卡片装回小铁盒里。后来,这些卡片我一张也没用过,因为卡片上的服务,她总是免费给我了。

那时候如果继续这样往下发展,我跟蔚蓝相爱只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惜两个月后,我收到林鹿夏跟陈柏言的婚礼请柬。

婚礼那天,陈柏言逃婚了。

原谅我一再提起这件往事却又一再跳过,不是所有回忆都是温馨甜蜜的糖果,总有一些回忆是流血溃烂的伤口,让人避之不及。

总之一星期后,我去了广州,甚至没跟蔚蓝告别。去广州之后,我过上了两点一线的无聊生活,日复一日。

我变得孤独。

在众多孤独的时间里,最无法忍受的还是不得不一人去新一佳或者沃尔玛这种大型超市购物,买一个人用的牙刷、香皂、洗衣粉,吃一人份的酸奶、鸡蛋、方便面,什么都是一个人,好像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当然,还不止这些。

以前无聊的时候蔚蓝会拉我去玩游戏——去超市里捉迷藏。大型超市很像迷宫,特别适合躲躲藏藏,规则很简单,一人躲,一人找,找不到,十分钟后就去柜台会合。玩累了,就抱着一车零食去结账。

这些快乐的往事,导致我在广州逛超市,每路过一个货架时都会下意识地期待着一个画面:蔚蓝突然从货架后面跳出来,想故意吓我一跳,没能得逞,只好双手背在身后傻笑。而这种注定要落空的期待,我不停地重复,然后不停地失落。

忘记逛了多少次超市,我鼓起勇气给蔚蓝打了个电话,那边已是空号。我打电话给张大鹏,问到了他昔日女神吴莉莉的手机号,吴莉莉冷淡地告诉我:“蔚蓝有男朋友了,以后别来找她了。”后来我才知道吴莉莉在撒谎。

吴莉莉的态度,让我意识到当初自己的不告而别有多自私,我伤害了蔚蓝,辜负了她的期望。之后我不再试图联系蔚蓝,只是在夜深人静时越发频繁地想念她。

三年后的春天,也就是今年三月初,我在公司加班至深夜,没赶上地铁,只能搭出租车,那晚的广州下着蒙蒙细雨,回家的路还很长,我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惊醒后我睁开眼,刚好赶上十二点整路灯齐齐熄灭的一幕。就在那一瞬,心里的灯似乎也跟着熄灭了,我胸口疼得厉害,像被一把钝器剐去一块肉。

我又想起下着小雨的广场,想起艺术楼的天台,想起在刹那间被点亮的星城,想起蔚蓝跟我解说卡片作用时的认真模样。我终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爱上了蔚蓝,自从遇见林鹿夏以后,我很久很久没再爱过谁了,我甚至迟钝得不知道那种感觉叫爱。

一个月后,我辞去广州的工作,回到了星城。

“……帅哥,想吃点啥?”烧烤摊的老板十分尴尬,我站在他摊位前半天一样东西也没点,还一脸苦大仇深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

“不好意思,不吃了。”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