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女朋友在大学相爱,毕业后开始异地恋,一个北京,一个广州,平时都忙,一年见面的次数还比不过回老家给祖辈上坟的次数。七年的拼搏,他好不容易才砸锅卖铁交了五环外的新房首付,想让女朋友来广州跟自己一起生活,等来的却是分手。更糟的是,电话里他女朋友哭着坦白,自己两年前就劈腿了,一直不敢告诉他,现在她要跟那个有北京户口在798开了三家咖啡店的男人结婚了,事情到了无法再隐瞒的地步,只能摊牌。
“这都什么事啊?!她竟然不声不响出轨了两年,我都成绿灯侠了!”齐肖喝高了,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摇晃着空酒杯。接着他又说起自己的发小,去年他回老家参加聚会,得知有些朋友贷款包工程当上了大老板,有些运气差的做生意赔本吃官司进了牢房,更多的朋友则像他一样,漂泊在大城市里一年到头见不到人。
齐肖说:“我以前啊不知道什么叫老朋友。后来才明白,这老朋友啊曾经都是好朋友。后来差距远了,人变了,感情也就淡了。碍于情面,就归成了老朋友。呵呵,老朋友,真有意思……我现在啊,尽剩下些老朋友了。”正是这句发自肺腑的感慨,让我跟他的距离拉近不少。说我们同病相怜也不为过,大家都是生活的牺牲品,卡在这个浮华的时代夹缝中,到不了美好的未来,也回不到单纯的过去。
久别重逢,我带齐肖去吃星城最有名的口味虾。
几杯酒下肚,他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我离开广州没多久,他觉得自己还是放不下前女友,辞了职,把新房卖了,直奔北京。他以为有多年感情,自己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结果在北京待了两个月,连女朋友的面都没见着,最后只是通过微信收到一张她跟北京男友结婚的证件照,齐肖悲痛欲绝,每天去后海的酒吧买醉,颓废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他决定找个地方从头再来,在星城和上海之间,他选择了生存压力相对温和的星城。
今早他刚下高铁,就遇见了一个热情健谈的白富美,两人相见恨晚一拍即合,白富美主动要求要给他当导游,两人游山玩水一整天,默契十足地跑去酒店开房,白富美跟齐肖搂搂抱抱说了不少情话,齐肖心花怒放地认为命运女神终于眷顾他了,我真心为他的智商着急。白富美先去洗澡,出来时只穿着一条清凉的小背心,催齐肖也快去洗,当齐肖非常风骚地穿着一条裤衩跑出浴室时,白富美早不见了踪影,连带着消失的,还有他的钱包和手机。
齐肖傻了,财产损失倒不算多,但一时间他身无分文寸步难行。原本打算第二天接待他的朋友也联系不上了,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个老朋友在北江中学当老师,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找上来,结果撞见了我。
齐肖一口喝光啤酒,神色愉悦得一点不像是刚被骗的人,优哉游哉地环顾四周的街景:“上次来星城还是五年前,参加一朋友的婚礼。不错,星城这几年发展得挺快的,都有地铁了,看来我选对了。”
“不是吧?你还真打算来星城发展啊?”以齐肖的能力和经验,去一线城市混个年薪二十万的工作不是问题,回星城有点屈才了。
“当然。”齐肖自信地笑了,“我可是来星城创业的。”
“创业!你一个人?”我承认我被吓到了。
“当然不是,目前已经有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桌子上,他刚买的新手机响了,“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接起手机,声音痞痞的,一看就知道关系很好,“小样,人在哪呢?我这里对面是建设银行,看到没……对,对,满哥口味虾!”
我们吃夜宵的摊子就在马路边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挥舞着手机小跑过来,我抬头瞅了眼,嘴里的龙虾掉了下来……齐肖的合作伙伴,竟然是跟我生活了四年的大学室友张大鹏!今天还真邪门了。
一番聊下来,我心里有了数。
齐肖跟张大鹏是老乡,两家人是世交,可惜生孩子的节奏不太同步,张大鹏出生时齐肖已经六岁了,但这并没妨碍到两人愉快地玩耍。张大鹏穿开裆裤时,齐肖就带着他玩街机了,后来又开始玩电脑,总之张大鹏对于计算机的热爱全拜齐肖所赐。齐肖毕业后去了广州工作,张大鹏义无反顾地步了大哥的后尘,报考了计算机专业。
张大鹏毕业后,去深圳待了两年,其间两人一直保持密切联系。中间还发生了许多事,总之这哥俩最后达成共识:回星城创业。
齐肖的想法是做手机游戏,他认为随着智能手机的飞速发展,这个行业火爆只是时间问题,目前已初见端倪。而且手机游戏相较传统单机游戏和网络游戏要简单得多,门槛低,男女老少皆宜,受众群体庞大,优势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