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齐肖已经有了老大风范,“那么今天就算初步达成了口头协议,各位留个联系邮箱,回头我把具体资料发给大家,三天后咱们再碰个头,敲定具体事宜。”
走出茶馆,夜已深,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使然,今天星城的夜色格外美丽。大家各自坐车回家,我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边,第一时间给蔚蓝打电话回报了一下。
“挺好的。”蔚蓝很为我开心,很快又有疑虑,“诶,你凑得满二十万吗?”
“我去广州这三年存了八九万,到时候再问家里要点,找朋友借点。”
“别借了,我这里有七万。”
“你哪来的钱啊?”我很吃惊。
“什么嘛,少瞧不起人!”那边哼了一声,“我上大学一直有打工啊,我还有奖学金,实习这两年也有补贴嘛,不知不觉就攒出来了,放在银行存定息还不如帮你创业。”
“不行!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啊!”
“为什么不行啊?谢牧,我警告你不准把当我外人……啊好,马上过来。先不跟你说了,主任叫我。”
“好,回头再说,先亲一口。”
“不亲,拜拜!”
那边掐了线,我一回头就看到胡伟大,他还没走,就站我旁边。
“还没走?要不一起去吃点东西?”我问。
“我不饿。”他声音粗哑,看起来不太开心,“谢牧,你要创业为什么不叫上我?”
“啊?”我一时语塞,老实说我还真没想过具体原因,几乎本能的就把老胡排除在外了。
“你是不是嫌我穷啊?”他目光冰冷地看出来,“如果你要创业,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把钱给你凑齐啊?”
“不是!瞧你这话说的,我就觉得不能拿你的钱去冒险,如果这事能做起来,我再拉你入伙也不迟。”
“说来说去,还是嫌弃我。”他坚持。
我有点急了:“我真没嫌你!老胡,做生意不是儿戏,风险太大,你现在情况比较特殊,我不想连累你。”
“我情愿你连累我,也不希望你排挤我!”他把声音抬高八度,“谢牧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不希望你们像踢开刘雯雯一样踢开我!我不希望你们都手拉着手往前跑了就我一个人傻子似的站在原地干瞪眼!”
从小到大老胡凶悍的样子我见多了,但那都是对外人。对我这还是第一次,我被吓到了,有点不知所措。
“……老胡,别这样,你知道这群朋友里我最拿你当兄弟,你也知道我的为人。”
一阵夜风刮过,他似乎冷静了些,有些抱歉地别过脸:“谢牧,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会变的。”
“但有些东西不会变。”我斩钉截铁。
“算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他无力地摆摆手,声音疲倦,“我读书少,没什么文化,也不懂这些玩意。你们去干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到时候你要发达了当了大老板,让哥给你当个司机保镖什么的就成。”
“够了啊!再这样埋汰我,我可翻脸了!”我朝他结实的手臂上挥了一拳。
“哥还怕你翻脸?翻脸你也打不过我。”他笑着还我一拳,掉头走了。
夜色浓郁的街头,他迈着八字步的背影让我想起初中毕业的那场晚会。那会老胡在KTV里搂着同学们纵情高歌,唱累了他坐回沙发上,大声告诉我:“好哥们,苟富贵,勿相忘啊!”那是他记得为数不多的一句古文,也是他的终极人生理想:一群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样的人,该是多怕孤独啊。
接下来的两天我压根没有了上班的心情。人是这样的,不管工作还是爱情,一旦动了离开的心思,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我现在最苦恼的是,要如何跟赵姐开口。进公司的这段时日,她对我的照顾和帮助实在太多了,现在我突然说要辞职,太不负责也太不厚道了,可另一方面我很清楚,有些关系一旦捅破了就再也无法复原,我跟赵姐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相处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离开这家公司也只是迟早的事。
“手头事怎么样了?”我给吓了一跳,赵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她端着茶杯,应该是顺路去倒水。
“啊……差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加把劲。”毫不知情的赵姐鼓励地拍了下我的肩。
我笑着点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姐刚走,我的私人QQ就弹来了消息,是之前在电信上班的朋友。
朋友:在吗?不好意思啊,上次出差回来太忙给忘了。今天才想起来,帮你查了下那个IP地址的用户。
我:不用,我已经知……
朋友:户主叫赵晓敏。
一个流弹在我脚边爆炸,钝痛和耳鸣一并袭来。我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怎么可能!合成照的幕后黑手竟然不是刘雯雯?!
——赵晓敏。
这三个字忽然之间变得如此陌生而阴寒。我艰难地扭过头去,当事人正站在饮水机旁接着茶,她不经意对上我的目光,眨眼一笑,温柔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