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杵在璀璨又落寞的夜色中很长一段时间,依然想不起要做点什么。掏出攒了十多个未接来电的手机,跟同事们解释下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找个地方先处理下身上的伤?药房的导购员看到我这副模样说不定会被吓晕吧。
我刚挪动脚步,一只手从左边搀扶过来,手指是我见过最灵活修长的,不用看脸我也知道是苏荷。
“嘿,你受伤了。”她软软的声音中透着心疼。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她上酒吧时正好完整地目睹了这件事——我因为救简凝在厕所被人殴打、我跟简凝在街头争执、最终我一耳光把简凝扇走。
“我没事。”我声音沙哑。
“都成这样了还叫没事啊,你看你,头发上衣服上全是血,赶紧跟我去医院吧,别吓着路人。”
“你走开,不要管我。”我颓唐地推开她。
“差不多就可以了啊……”苏荷好气又好笑,“别闹,姐姐可没耐性……”
“谁跟你闹了?你听不懂人话吗!”我粗暴地打断她,气急败坏。
苏荷先一惊,随后脸上也有了怒色,“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一片好心你别给脸不要脸啊。你还真以为在酒吧厕所那会自己英勇无敌了啊,要不是我让谭峰去救你,你现在早被人给打残了……”
谭峰?我猛然想起那个放走我的囚头男,原来是他,那个曾经深夜开着摩托车送苏荷到我公司楼下的男人,一想到这我更气了。
“松手!”我挣脱开苏荷的手,“我今天就是死大街上,也跟你无关。”
“喂,你站住!”她生气地追上来,“你至于嘛,那个简凝有什么好啊,值得你这样倒贴?要我看也就那样,不然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鬼混……”
这话彻底惹恼了我,我劈头盖脸地骂回去:“你之前不是跟她关系挺好吗,怎么转身就讲她坏话了。况且你不也来这种地方了吗?就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说她!”
她一愣,表情凝固住了,“卫寻你什么意思?
“就那意思。”
“你别走,什么叫我这种人?”她上来拉住我,“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真讽刺,十分钟前的那一幕又重现了,可惜反了过来。
“行!今天我就把话说清楚了!苏荷,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水性杨花,可以同时跟很多个男人乱搞,可以满口谎言唯利是图。我他妈就是死心眼,我就只喜欢她一个人,碍你什么事了?你管得着吗……”
“在你……”她哽了一下,紧锁着眉,“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
“今晚我觉得你连这种都不如。”
“卫寻你别太过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活下去,你这种从小有爹疼有娘养的人没资格讲我!”
“活下去?别笑死人了,活下去的方法有千万种,你怎么偏偏就选了这种?你少在这找遮羞布,你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天生就觉得自甘堕落没有错,你骨子里就是贱!
我他妈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种明明恬不知耻还一脸无辜的臭小三。你现在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多看你一眼我都嫌恶心!!”
她被我的恶毒彻底击垮了,苍白的嘴唇无力地张合着。
“滚!给我滚啊!”我朝她嘶吼。
她强忍着,几乎咬破下嘴唇,可还是哭了。
她抓起包朝我脸上砸过来,我没躲,接着是拳打脚踢和污言秽语,新伤旧痛逼得我缓缓后退,最终无力地瘫坐在水泥台阶上。
很快她意识到这么做没有意义,她收手了,安静捡起地上的包,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扒拉了几把乱掉的头发。离去前,她用前所未有的冰冷声音说:“你会后悔的。”
我失魂落魄地颓坐着,想张口喊她,却失声了。
很抱歉,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难受,我体内的悲愤和绝望像微波炉里的面包那样无限膨胀,再不做点什么,它们迟早会炸碎我的胸腔。
苏荷,要怪就怪你倒霉,谁让你撞到枪口上来,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