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声音里透着一点失望,显然不想挂电话,又问:“我都没去过哈尔滨呢,好想看一看东北虎啊,听说在松花江滑雪也很好玩。”
“好玩也没你份。”
“喂,你少激我喔,信不信我马上飞过来。”
“你当自己愤怒地小鸟呢,说飞就飞。先挂了,要下车了。”我没好气地笑着收了线。
去酒店后补了个觉,下午跟陈默去了书会现场。
书会第二天才开始,场地上却非常忙碌了,陈默他们公司发行部的同事提前两天到了,已经租下两个展位在做筹备,我翻了下他们公司的杂志产品,又在现场逛了逛。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顿晚饭,依然还是聊工作,十点才返回酒店。
洗完澡时听见有人敲门,我穿着浴袍跑去开门,小乔站在门外一脸贼笑,“告诉你一件事,保证你感兴趣。”
“你说。”
“刚苏荷打电话过来问我们住什么酒店,还让我别告诉你。”她突然暧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姐可是怕你措手不及,特地预先告诉你,让你做好准备哦。”
“什么意思?”我一怔,恍然大悟,“她要过来?!”
“真聪明。”她嘻笑着又拍了拍我的脸,“以姐敏锐的直觉和丰富的经验,我敢保证她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为爱痴狂的女人都是很可怕的哟,小寻寻,珍重呀。”
小乔离开后我立马给苏荷打了个电话,那边迅速接起了,估计正在玩手机游戏。我开口就问:“你现在人在哪?”
“没……没在哪啊?干吗呀。”她心虚地掩饰着。
“苏荷你可千万别来哈尔滨,这一点都不好玩,真的,冷得要命,我都快冻成一根冰棍了……”
“嘻嘻……”她得逞地笑着,“来不及了,今早跟你通完电话我就出发了,可惜没买到机票,我现在在长途汽车上,后天晚上到。哼!小乔姐真不够意思,我本想给你个惊喜的!”
“你……”我简直不知道要用什么口气来指责她,“这哪是惊喜,明明是噩耗好吗?我在出差,你跑来凑什么热闹啊。”
“卫寻你可别忘了,我好歹还是你们公司名义上的项目总监,我过来合情合理。再说了,你昨晚明明就是想我了才给我发短信,别不承认。”
“是群发,少自作多情。”
“我才没自作多情,你群发短信会叫每个人‘夜猫子’吗?”
“你这个神经病,赶紧回去,到时我可没功夫招呼你……喂,你有没有在听,喂,苏荷!喂……”
她掐了线,我再拨回来,她不接了。我有点气急败坏,差点把手机扔出了窗。最终我愣愣地揣着手机,回味着昨晚上飞机前给她发的那条短信——喂,夜猫子,睡了没?没事我就无聊,提醒你睡前记得上个厕所。
真不可思议,我居然会发这种弱智的内容。
更不可思议的是,再回头看一遍,我居然还能笑出声。
第二天大家早早抵达书会现场,几位发行部的同事尽职地守在展位上,给每位看过来的发行商殷切地推销着产品。下午陈默带我们去逛了些其他同行的展位,并给我们系统地介绍了下青春文学的种类。他目前做的是校园青春和都市言情类,主要以杂志和长篇小说出版为主,受众群体是初高中生。然而这行竞争比较激烈,于是他们也在着手绘本和漫画杂志。这只是初步想法,国内一些有名的画手资源基本上都被瓜分得差不多,所以他才找到了我们的动漫公司,毕竟这两行隔得很近,而他也相信动漫公司里会创作的人才肯定不少。一天下来,大家都收获颇丰。
晚上照常吃饭,商量着明天的安排。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我回酒店打开电视机。我并没想过要看电视,只是出门在外睡酒店总习惯制造出一点声音才好入睡。就是在那很偶然的情况下,我看到了夜间新闻,一辆从星城开往哈尔滨的长途客运因为山体滑波翻车了,伤亡惨重,目前正在积极展开救援,我这才想起,今早起床给苏荷发的短信没收到回复。
我忙抓起茶几上的手机给她打过去,关机。
心猝不及防地沉了下去,不可能的,不会这么狗血的……我几乎颤抖着用手机登陆了微博,更糟的猜想再次得到应验——车祸时间后她没有再更新过任何信息。换平常,她一天起码要刷上十几条微博,大部分都是一些逛街吃饭时的自拍照,漂亮倒是挺漂亮,就是自恋得要死。我错愕在原地,不死心,又打了一次手机,依然关机,只有无线延长的盲音一点一点把我朝着崩溃的临界点冲去。
那一晚我彻彻底底地失眠了,不,我简直发疯了,各种猜测侵占了我大脑里的每一条神经,把它们当成琴弦一样在上面疯狂肆掠着。我不停地刷着关于那起车祸零碎的新闻:冰雪天里救援活动展开得异常艰难,目前确定已有六人死亡,没有苏荷的名字。我不停地给她发短信。
——收到我的短信速回。
——你没事吧,我很担心。
——苏荷你究竟是死是活,你倒是回个信啊!
所有的短信都显示发送成功,可它们真的成功抵达了吗?还是仅仅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消失在这个满是冰雪的偌大北城。苏荷,你可千万别这样死了啊。你不是自诩坑蒙拐骗多年生命力早比野草还要顽强吗?你不是大言不惭地说坏人一般都会很长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