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爱一个人之前得先学会爱自己。这是弱者的说辞。正确的做法是,爱一个人之前就得先武装自己!这样,你才能牢牢掌握爱情的主动权。”
好像才睡下三分钟,饱经折磨的衰弱心脏就像遭到除颤仪电极板的电击,我猛地从床上翻下来,胸口的钝痛又卷土重来。
我心脏狂跳,反应过度地盯着嗡嗡颤动的手机,铃声是曲婉婷的《我的歌声里》,蔚蓝来电的专属铃声,也是她这阵子最爱的一首歌。跟我同睡一张床的王侯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句,又睡死过去。
纠缠不休的手机闹上好久才安静,我看了眼墙壁上的圆形挂钟,九点,上班迟到了。
事情过去二十多个小时,初见那张照片时的震惊感还强行占据在我脑子里:像是有一天养育你多年的父母告诉你你其实是他们在垃圾桶里抱回来的,荒诞、可笑、莫名其妙、现实抽离……我对天发誓,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蔚蓝会脚踏两只船,哪怕一闪而过的念头都不曾有。
当时我立刻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我努力压抑住发自胸腔里的战栗,一字一句地问她人在哪?得到的回答却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以为我们之间还在冷战,可我早没了那份心情,我语气顿时转为粗暴:“蔚蓝,我再问一遍!你现在人在哪?”
“……”那边怔住了。
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是残酷的煎熬,她会撒谎吗?面不改色地跟我说她现在正一个人在宿舍涂新买的脚指甲油,正在跟闺密吴莉莉逛街犹豫着要买哪条裙子?或许借此机会摊牌,毫不在乎地告诉我她在跟彭达约会,既然我什么都知道了那大家就好聚好散吧。任何一种回答,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我摧毁。僵持像一条漫长漆黑的走廊,我没勇气走完——在她回答之前挂了电话。
之后的一整天我变得躁郁、焦虑且反复无常。害怕她的来电,又迫切希望她能快点打电话过来跟我解释。可她没有。直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现在,我终于等到了她姗姗来迟的电话,可我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解释。
去上班的途中,蔚蓝又打来了两个电话,我飞快地挂断。我想象此刻电话那边她或焦急,或羞愧,或自责,或痛苦的模样,内心竟然燃起一丝报复的快感,但很快,这份扭曲的快感又化成烈焰将我灼伤。
来到公司,我完全丧失了工作能力。挨到中午沉重的困意袭来,我在公司的沙发上躺下,却仍旧睡不着。我无法逃避,感觉刚要沉入睡梦的温床,就会被一双孔武有力的大手粗暴地拽起来。
我神经衰弱地掏出手机,又忍不住手痒地点开了胡伟大拍到的那张照片,我真恨他手机的高像素,竟把两人暧昧的动作拍得一清二楚,一点自欺欺人的余地都不留给我。
我盯着手机中的照片,眼睛生疼却无法挪开。
我想象着他们笑容背后的意义,想象着他们或许发生过的事,那些原本只属于我的柔情蜜意通通给了他,我甚至想她之所以讨厌老胡是因为老胡早就察觉到了她跟彭达之间的猫腻……种种猜疑让我变成一个心胸狭隘的卑鄙小人,我恶心这样的自己,更恶心这样的爱情。
下午,我努力集中精神,工作还是频频出错,会议上也严重走神,被李总问到项目的预计完成时间时,我竟没有没脑地回答了一句“好,知道了”,要不是赵姐及时救场,结果可不是挨李总一个冷眼这么简单。
浑浑噩噩地熬到下班,同事们离开后的写字楼变得空荡而落寞,躁郁和痛苦化成一只想要冲出牢笼的困兽,在我体内横冲直撞,再这样下去,我感觉自己迟早会在忍耐中死去,或者在失控中崩溃。
“还在加班?”赵姐倩丽的身影出现,伴随着熟悉的5号香水味,“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啦?”
“没……”我摇摇头,发现自己连正常对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该不会又没吃午饭低血糖了吧?”她的声音中透着前辈的关切,“走,姐请你吃饭。”
我毫无食欲,但还是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想吃点什么?”
“都行,只是不想再一个人待着。”我艰难地挤出一个笑。
她平静地看我一眼,心疼地拍了拍我的肩。
赵姐开车载我去了一家法国餐厅,理由是手里的两张优惠劵再不用就过期了。一桌子菜,我只喝了两口蘑菇汤就干坐着不动了。赵姐慢条斯理地切着白瓷盘里的煎鹅肝,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分解一件艺术品,她叉起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抬头与我浑浊的眼神对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好吃?”
“不是,没胃口。”我脑子里还是蔚蓝跟彭达在一起的各种画面,我努力不去想,可它像一只烦人又狡猾的苍蝇,赶不走,又抓不住。
又这样过了几分钟,赵姐实在受不了了,郑重地放下手中的刀叉:“谢牧,跟我说说吧?不管发生了什么,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我摇摇头,突然间脱口而出:“我想喝酒。”
是的,我想喝酒,想大醉一场。只有醉了才能变成一摊无忧无虑的烂泥,没空去在乎什么爱情,以及自己的女朋友到底有没有跟她的上司在一起。
“那咱们就去喝酒。”赵姐十分干脆地从LV钱夹里拿出银行卡,朝服务员挥了挥手,“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