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以置信地望过去,那个人已经走到前面去,熟悉的轮廓慢慢变得模糊。
言夏拨开人群,试图过去仔细确认。可当她艰难地挤开拥挤的人潮,他已经走出旋转门,上了出租车。
那种强烈的熟悉感,那俊朗出众的背影,不是那么容易认错的。
人潮散去,言夏呆呆地站在原地,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四处漏着风。
是他吗?是赵熙吗?
他是这些面试的人中的一个吗?
原来他生活在H市?
不,当年,赵妈妈说赵熙去了美国,要在那边定居。他如果回来了,不可能不去找她……
言夏猛地转身,扑向前台,询问他们这群人面试的公司。
结果那竟就是她要讨要货款的公司。
言夏去了那公司,表明身份,给秘书施加压力,随后想个借口支开了她。
但言夏翻看还没收走的面试人员名单,飞速找寻赵熙的名字时,却没有看到“赵熙”这两个字。
怎么会这样……
不是他……
心情在这一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被五马分尸。
为什么在她已经准备好永远没有他的消息后他突然出现,在她以为要找到他时又再次失去他的消息呢……
言夏的胸口好闷,闷到想死。
秘书小姐端着咖啡走过来,看到债主脸色不太好,以为是等得不耐烦了,只好赶紧赔笑:“言小姐,您先喝杯咖啡。”
“不必了。叫你们老板过来吧,我知道他就在楼下的蛋糕店。”
秘书小姐脸色变白了,愣住了,马上反应过来她可能是在套话,微笑着摇头:“言小姐,您误会了,老板他……”
“你脖子上的蒂芙妮项链超出了你作为一个秘书该有的经济能力范畴,你的工作桌上明目张胆地放满了化妆品还有零食,我进来的时候你的坐姿随意轻松,很明显,你和你老板有一腿。刚才你去倒咖啡的时候,手机屏幕虽然锁了,可桌面显示老板发给你的最新微信内容是问你要巧克力蛋糕还是草莓蛋糕。所以他应该是在楼下的蛋糕店里,等你打发了我再回来。”言夏冷冷地瞪向她,“如果他不回来的话,我就拿你抵债好了,你这么漂亮……”
秘书小姐见来的是个青涩妹子,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轻松打发了,万万没想到却是个厉害的主,她张了张嘴,只好妥协。
十分钟后,言夏拿着转账证明出门,给父亲大人打了个电话,表示任务完成。电话那头言父开心地笑了:“我女儿真是能干,对方可是个无赖,你居然能这么快就拿回货款。”
“知道对方是个无赖,还让我来,爸爸,您真是心大。”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啊。对了,不用那么早回来,好好在那儿玩两天,当作庆祝你出差顺利,想买什么都记爸爸账上。”
“爸爸。”
“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爸爸。”言夏挂掉电话,仰望天空,眼睛不受控制地湿润了。
当年赵熙忽然从她生命里消失不见,她哭着托父亲大人找过,可他杳无音信。
她从没怀疑过父亲是否有尽力。
可如果父亲真的有尽力,如果赵熙就在H市,凭借父亲的能力,怎么会找不到呢?
太多的怀疑翻涌而出,几乎要把言夏淹没。
她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来往的路人,默默出神,思绪又飘回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年的夏天,是个噩梦—
言夏快要高考的前夕,连空气里都满是紧张和压抑,偏偏这个时候,父亲出了车祸,母亲因为照顾父亲又要分担公司里的事务,一个不小心签了一份有漏洞的合同,被对方揪住把柄强行毁约。那段日子几乎应了那个成语:祸不单行。
言家的天垮了。
养尊处优的言夏第一次尝到窘困的滋味,每一笔钱都变得无限重要,经济无限紧张,她困难到连补习班的补习费都交不出来,还没办法让老师和同学知道。
她便是那个时候去找的赵熙。
可言夏没想过温暖如春的赵熙会避而不见,更不会想到他直接让赵妈妈赶她走。
对于这样的转变,言夏只觉得是自己忘掉了什么重要片段,才会不明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雨夜,她望着赵熙房间的灯光,彻底失去了赵熙的消息。
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去舔舐失去赵熙的悲伤,因为她要帮助妈妈照顾爸爸,照顾公司,还要忙着考大学的事。
言夏忙成陀螺,她人生中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在这段昏暗的时间里完成的:她第一次学会做饭;第一次学会给人家打三个小时的推销电话,尽管打到最后对方只是找她消遣,她还是很客气地说再见;第一次学会了去挨家挨户地找活,只为了挣一点生活费;第一次学着收起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再苦再累都微笑地扬起嘴角从病房门口走到病房内。言父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半年才逐渐好起来,公司也逐步走上正轨。
她拿到W大的录取通知书后,已经近一年没有见到过赵熙了。她对他的想念像迟来的潮水,汹涌而至。
这种思念,在她的美貌像十里飘香的酒酿招惹万千男生前赴后继中,更是泛滥成灾。
别人都道她是高不可攀,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高冷都是因为心里藏着一座无法融化的冰山。
随着时间的推移,言夏仿佛把思念和等待赵熙当成了一种习惯。可言夏发现和傅墨森在一起后,这种习惯渐渐消失,她以为这样才能让赵熙的脸从自己的脑海中慢慢淡忘,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赵熙忽然间出现了……
过去种种,翻云覆雨,忽然间串联成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