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拍手叫好，相比于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白脸，他们还是更乐意捧同学的场。
程阳傲慢地笑了，看着刘不怀的眼神尽数是挑衅——在他看来，这就是奥特曼和小怪兽打架，比的就是谁底蕴大势头足，你一招我一招，先顶不住的那个就是失败者。
可刘不怀把酒一饮而尽，略显嫌弃的撇了撇嘴：“哪门子工业时代的残次品……程老板大气，那就麻烦你了。有好一点的酒吗？这也太次了吧，并夕夕包邮？”
“咳咳！”柳悦然暗中用手肘戳了戳刘不怀的腰，再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她的同学，话里带刺也只是想要攀比一下，没有过多的恶意，还是不要说得太过火的好。
程阳表情凝固了，心想小白脸就是小白脸，这么逆来顺受——但既然已经把脸面赌上去了，就不能临阵脱逃。
“服务员，把我珍藏的Krug拿出来。”程阳吩咐道。
“也行，勉强也能凑合喝。”刘不怀像是看不到柳悦然焦急的表情，自顾自说着，面无表情地看向薛听枫，“阿姨挺年轻的啊，平时用的什么护肤品？我也想给我家然然买一些，虽然说我家然然根本用不到，不过给我养的巴西龟做做精油按摩也不错。”
刘不怀字字诛心，薛听枫地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眼看就要在暴走边缘彻底失控，柳悦然就硬拉着刘不怀冲到了角落，讪笑着和他们道歉。
刘不怀把酒杯放到一边，脸上露出了坏笑：“怎么样？我是不是口才特别好？要是我能上大学，一准加入辩论社。”
“你到底想干嘛！”柳悦然忍无可忍，刘不怀哪儿是在帮她，这是要把她的名誉彻底搞砸啊！
听到柳悦然这么问，刘不怀才松了口气。说实话，他非常讨厌说那些没用的话，但为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得不逼柳悦然一把。
“威胁你啊。”刘不怀挠了挠鼻子，歪头说道。
柳悦然的五官几乎拧在一起，觉得刘不怀愈发不可理喻。
“地图已经破解出来了，为了防患于未然，我需要你爸爸跟着我一起去藏着宝藏的地方。”刘不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自己都松了一口气，“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继续说下去。”
柳悦然气得直跺脚，涨红了脸低吼道：“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你什么都会做了吗！”
刘不怀的身子忽然弯了下去，嘴唇几乎咬在了柳悦然的耳垂上：“小傻瓜，人类是最会说谎的生物，你觉得我会轻易相信吗？”
低沉的声音像是麻醉剂，柳悦然的身子一阵发酥发软，心底却升腾起一股要把灵魂都冻结的寒意。
她现在才明白，从始至终，刘不怀都没有信任过她。
柳悦然忽然觉得难过，没来由的难过，并非是因为刘不怀搞砸了她的人际关系，也不是因为刘不怀不肯信任她，只是难过。
“我会帮你的。”柳悦然似乎哽咽了，声若蚊鸣，“其实，就算你不做这些，就算你不相信我……我也一样会帮你的。”
刘不怀一愣，鼻腔中来自发丝的香气忽然有些湿沉，心中的某样东西裂开了一条细缝。
莫名的，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柳悦然后退一步，转过身，回到了宴场，脸上重新洋溢起微笑，与程阳和薛听枫解释刚才刘不怀并无恶意，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请求他们的原谅。
刘不怀伸出手，却又僵在半空。
他叹了口气，靠在墙角，任由那些或讥讽或轻蔑的目光刺在身上。
不，他没错，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姐，谁都不能信任。
宴会重新热闹起来，几分钟后，程阳沉着脸端着一瓶酒走过去，递过去一只高脚杯。
刘不怀接过，看着程阳把金黄色的酒液倒入晶莹剔透的杯中，沉吟片刻：“那个，刚才……”
“没事，我能理解，都是男人。”程阳似乎曲解了柳悦然的意思，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语气已经柔和了许多，“不过，我还是不会放弃的。我劝你尽早从柳柳身边离开，有些人的背景，不是你这种普通人能企及的。”
“是吗。”刘不怀觉得好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程阳看刘不怀无动于衷，想要接着说什么，可一个服务员忽然跑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程阳的表情立刻变得错愕起来，连忙把酒放到一边，小跑去了门口。
“许青桃女士！”程阳大声叫道，满脸堆笑。
宴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躁动都因为一个名字而烟消云散。
许青桃，一个带着些许生涩果香的名字，普通人肯定是未曾听说过，可但凡曾和灰色地带有一定联系的人就会明白“许青桃”这个名字的重量。
对于异能力者而言，许青桃就是插在泾渭两河中央的神针，任何越界的存在最终都会变成一滩看不出样貌的肉泥；对于普通人而言，许青桃就是黑暗角落的底线，无论罪人做的事有多过火，都一定不会越过某条稍显模糊的红线。
而任何越过界限的人，最终都会被埋在一捧尘土里。
未眠事务所，许青桃，人称“坟头红”。
程阳怎么都想不到，许青桃居然回来这个地方。
穿过人群，一道高挑的倩影显现在入口处，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可那位身材诱人得过分的女人依旧把大片肌肤藏在衣服之下，甚至戴着一双白手套，似乎对周围的环境分外……挑剔。
可明明就是这么大名鼎鼎的存在，此刻居然显得非常手足无措，懵懂地看着跑来的程阳，连忙摆摆手，居然弯下了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的……对不起！”
程阳哪敢受此大礼，赶忙一拧身子躲开——不过，看来真的是许青桃本人了。
深褐色的长发堪堪垂肩，脸上戴着一副略显古板的银框眼镜，最还没张开脸就已经涨红了，像是一个受尽欺负、内向腼腆的高中女孩。
实际上，许青桃也只有二十四岁。
江湖传闻，识别许青桃的三个特征：脸红，道歉，还有……E。
程阳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了，本能地想要拉起许青桃的手，却被许青桃躲开了：“许女士！久仰大名，真的非常非常荣幸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许青桃笑着抬起头，脸上的绯红更加诱人。她高举双手，冲着场内挥了挥。
“不怀！我我我……我在这儿！”
看着许青桃如此喜悦的样子，程阳心里一惊，惊骇地想到，难道场内居然有人能和许青桃攀上关系吗？到底是哪个高中同学混得这么有出息了？
“呦，师姐。”
程阳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从背后冒了出来，手里被硬塞了一杯装着金黄色酒液的高脚杯。
刘不怀抬起手，揉了揉许青桃的脑袋，笑容变得罕见的温柔起来。
“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