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都是先夫人的女儿,还是先尽孝道为好,这个月是先夫人的日子,于情于理两位小姐段然不能出嫁的。”
韩君彻话讲的极快,完全没有给黎正宗反应的机会,他坐在高座上看着低头不语的黎正宗道:“这件事也怪政一没有提前调查清楚,喜事都图个吉利,黎大人说是与不是?”
黎正宗擦了擦额头的汗,手藏在袖子里作揖道:“王爷所言极是,只是皇上的圣旨已经下发,老臣实在不敢抗旨不遵啊!”
他像是早就料到了黎正宗会这样说一般,先看了眼黎颜的方向,见她端坐在一旁没有想反悔的意思,才出声道:“不知现夫人的女儿是否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
蔫蓝是被抬的夫人,女儿与黎颜一般大,自然到了年龄,黎正宗不敢说谎,但又不忍心看黎颜失去好不容易可以嫁给心属之人的机会,只能找理由道:“到是到了,只不过小女儿她是庶女,断断配不上三殿下更没有资格做三皇妃的。”
“她的母亲既然已经是夫人,在她出嫁那日抬了为嫡女便是,这有何难?除非,是黎大人不想这么做。”
韩君彻的话根本没有给黎正宗退路,他只能苦笑着应了下来,却不想韩君彻的话并没有讲完。
“这月是先夫人的月,喜事不能过多,抬了嫡女便好了,至于现夫人的儿子,日后再说便是。”
“臣谨遵王爷之命。”
黎颜有些惊讶的看了眼韩君彻,没想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恍惚间她甚至觉得他在笑,她万万没想到,韩君彻会想的那么细致,更没想到他会不同意黎毅成为嫡子。
直到韩君彻离开黎府好一会,黎正宗紫青的脸才稍微有了缓和。
他目光有些发滞,看向黎颜的时候多了几分心疼,摇了摇头道:“颜儿,是爹无能。”
黎颜没想到黎正宗会说这样的话,忙不迭的上前安慰道:“父亲何出此言?”
“唉…”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多说,又看了眼黎锦瑟道:“瑟瑟,你不是不懂规矩之人,今日为何带你妹妹突然到这大厅来?”
黎锦瑟紧张的捏了捏衣裙,死死咬着下嘴唇低着头小声道:“女儿…女儿以为王爷是来提亲的,这才拽着二妹妹来的,女儿知错了。”
黎正宗并没有责怪黎锦瑟,只是看了眼角落里的蔫蓝,摇了摇头道:“今日总归是你没了规矩,王爷没有怪罪你已是万幸,为父便罚你禁足思过吧。”
黎锦瑟这才松了口气,她看了眼黎颜,面上又多了几分笑意,她庆幸只是她被罚,并没有牵扯到黎颜。
蔫蓝不知何时扭着腰从角落里走了过来,原本平静的表情多了几分焦急,“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呀?大姑娘许是不知道摄政王在前厅…”
“罢了,今日的事到此为止,都回自己房间吧。”
黎正宗倒背着手出了大厅,身影多了几分苍老无力,这一刻他不后悔自己送那么多东西到皇子府,只恨自己没有帮到自己的二女儿。
“二小姐,三殿下在桥西等您许久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黎颜身形一晃,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慢慢转身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婢女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姐这话是何意呀?”
知颜无辜的眨了眨眼看着黎颜,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道:“这是三殿下托奴婢给您送来的,奴婢刚刚出府采买,恰巧碰到三殿下,这才能传消息给您。”
黎颜没有出声,只是看着知颜,这个在最后背叛她的婢女,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衷心过她。
她会爱上韩政一,眼前这个婢女功不可没。
“小姐?”
见黎颜发愣,知颜再次出声道:“三殿下等您许久了。”
“嗯,我回房梳洗,过会便去。”
黎颜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很快便消失在了知颜面前。
她自然不会去见韩政一,但也不会现在就和韩政一撕破脸。
今天韩君彻的做法让她突然清醒,她太过于心急,还没有分清韩君彻是敌是友便着急去站队。
更何况以韩君彻对她的印象,非但不会成为她的保护伞,还有可能会带来比韩政一更大的伤害。
她必须要了解韩君彻,得到韩君彻的认可,才能躲到韩君彻的保护圈里。
夜里,黎颜再一次潜入了摄政王府。
这一次,她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韩君彻的房间,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向厨房而去。
昏暗的房间内,页彦半跪在地上,面上带着敬畏道:“主子,二小姐来府上了。”
“嗯…今晚巡逻的人各赏五十两。”
韩君彻散漫的回应着,手上还在忙着写些什么,“你退下吧。”
页彦有些犹豫的看了眼韩君彻,慢吞吞站起了身。
“还有什么事吗?”
见韩君彻问,页彦这才道:“主子,二小姐刚刚在您房门外瞧了两眼便去后院那边了。”
“后院?”
韩君彻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笑,“她是想要看一看本王有没有金屋藏娇吗?”
看着自家主子高兴的模样,页彦忍不住打断道:“主子,是后院…后院厨房。”
听页彦说完,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厨房?”
“任她去吧。”韩君彻顿了顿,继而道:“明日让李郎中来看一下吃的食材,如果不是什么致命的,便睁只眼闭只眼吃了。”
看着韩君彻轻言轻语的模样,站立着的页彦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就不该说黎颜进了厨房。
黎颜起了个大早,梳洗好叫了马车便去了蔫家的药铺。
“哟,二小姐,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经过一世打磨的黎颜早就没了先前年少轻狂的劲,端庄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荷包放到了柜台上,冷声道:“铺子我已经改到了我的名下,这是工钱,你们领钱走人便是。”
“这…”
药铺的老板为难的看了眼黎颜,磕磕巴巴道:“二小姐,这药铺可是蔫家的…”
“母亲已经将房契给我了。”
黎颜漫不经心的说着,她很清楚,这家药铺不止是蔫家的财产,更是蔫语霜最爱的一个铺子,也是韩国最有成就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她也不会选择这家药铺。
她就是要利用这些,一点一点找到蔫语霜的错处,即便她不能阻拦日后蔫蓝将蔫语霜带到京都来,也能将她赶走。
看了房契的掌柜的只能老实巴交的领了工钱离开了药铺,才离开没一刻钟,摄政王府的轿子便停落在了店铺门口。
与此同时,药铺对过的茶楼,四双眼睛正在盯着黎颜的一举一动。
“主子,正如您所料,二小姐一早便来买下了这间…”页彦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弯成了钩子状,“主子,允许…允许属下去趟茅房。”
看着一旁表情痛苦的页彦,韩君彻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今天一大早李郎中来看的时候就已经在食材中发现了大量泻药。
只是他并没有声张,这几日他见黎颜的时候她的脸上都没有过笑意,想着或许王府上下全都腹泻她会开心,便任由着她胡闹了去。
可怜王府上下近千人一直等到近中午才得到命令准许去最大的药铺采购药品请郎中,这才快马加鞭赶到蔫家药铺。
茶楼的最高层,身着浅黄色衣袍的男人手里的茶杯已经被捏成两半但依旧没有松手。
“她到底要做什么?”
韩政一端坐在窗户旁看着黎颜的一举一动,“蔫家的药铺什么时候归她管理了?她又是什么时候学的管理店铺?”
一连串的发问让一旁的老者没了声音,“殿下稍安勿躁。”
“稍安?你让本殿下怎么安?你没发现她已经脱离本殿下的掌控了吗?”
说到掌控,韩政一越发生气道:“昨儿那么大的风,本殿下等到她深夜她都没有来,现如今父皇又不允许本殿下迎娶她,你让本殿下如何安。”
老者慢吞吞递给韩政一一个新茶杯,“殿下,您手里的茶杯已经不能用了,该舍弃了。”
一句话像是一颗落石,掉进了韩政一的心里,就连看向黎颜的眼神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确实,不能用了留着也是占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