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沐兰芷还是执拗着要去。
为了不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沐兰芷强烈要求司马寒教她吹潇,那楚楚可怜地请求模样哪能让人拒绝,只是……
“不,手是这样拿的!是这样!”司马寒恨不得把沐兰芷的手变成自己的手,看着姿势总是不对的沐兰芷焦急万分。
不就是把手放上去吗?有什么不一样的?沐兰芷心中疑惑,脸上还不得不微笑着听司马寒的话,她总觉得司马寒不想让她去,在故意刁难她。
早知道小时候母后请老师教她女红的时候就好好学了,她生性贪玩,气走了好多老师,父皇母后疼爱她,干脆不让她做她不喜欢的事,传闻也是这么得来的。常年生活在宫中,被保护得理所应当,哪里去想人心有多险恶,就那样错信了顾浩升那个小人,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司马寒看沐兰芷突然停住,眼神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抬手在她面前摆了摆:“发什么呆?不学了?”
沐兰芷回过神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可以看出司马寒怀疑她不想学时眼中的兴奋!
“我寻思着,其他人都抚琴弹琵琶少女款款,我吹潇是不是不太好?”
您这才发现?司马寒差点就要怼过去,好在剩存的理智将他拉了回来:阿芷毕竟是公主,总归给她留点面子,省得日后她在说自己欺负她。
“其实你也可以耍一下花拳绣腿,武才也算才吧?”
沐兰芷抽了抽嘴角,她连简单的舞文弄墨都不会,更何况舞刀弄枪?想必那日去的个个都是大家闺秀,每个都应该会绣鸳鸯绣花吧?除了她不会!
正烦闷间,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紫薇殿。
“拜见公主殿下!皇上听闻您要去参加才女选举,特意让奴婢送来养心殿用的安神香,希望公主不要紧张!”
“公主殿下,这是国后让奴婢送来的衣服。国后还说公主开心就好,到时他们会亲临为您助威!”
“这是后宫嫔妃送来的珠宝首饰,公主那日自然要碾压众人!”
这……其实就是个小小的选举,不用这么大阵仗的!话噎在嗓子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是想想那日小小的江畔上国主和国后亲临的场面,让人觉得四周空气都压了下来,还怎么安心选举?
离才女选举还有三天,然而沐兰芷什么也没学成。
原因怎么说呢?每次在她要和谁学什么的时候,总是有一大群人盯着她,那样子像是个小孩子在盯什么稀罕玩意一样,当她学不会时周围便有人开口:“公主其实不用学,您站在那里就已经赢了,谁还敢说个不是?”
敢情都觉得她是奔着才女头衔去玩的……
“其实,要论抚琴,在下也多少会一点……”
秋月刚进门,看到沐兰芷在桌子上托着腮抑郁寡欢,无奈地摇了摇头。
沐兰芷听到这话,灵动的双眸立刻焕发光彩,但紧接着又黯淡了下去:“就剩下三天了!我可不想被人说凭借着公主的身份……但是……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曲相思赋予谁,断肠魂下欲思归。徒儿莫慌,那断肠赋可简单的很,你聪明伶俐,相信一天就有成效!”
“真的吗?来人,快帮我准备一把琴!”
沐兰芷甚为欢喜,便吩咐下人把琴拿来。
秋月淡淡一笑,坐在琴前就是一番行云流水!白皙纤细的手指在琴上抚过,美妙的琴声在紫薇殿悠悠回荡。
只是这琴声却让人感同身受,断肠赋,是一生悲痛之人所作。
一生悲痛,她以前又何尝不是呢?
“没想到,你还能弹出这样的曲子,难不成师父以前,也有不开心的事吗?”
“是人皆有一苦,必然感同身受!”
身为恒丰国的太子,他从小生活在规矩之中。周围的人总是对他毕恭毕敬,父皇母后也从不对他展露笑脸,他只要做好身为太子的职责就好了。有时他甚至想,自己如果只是普通平民百姓就好了!
他喜欢医术,父皇知道后却把他软禁起来,并把他的所有书籍全部焚烧,说他以后要担负重任,怎能被其他东西吸引!他不允许做自己喜欢的事,生活也只是像墨一样,被拿笔的人规划!
可那又怎样?他还是偷偷地学了医术,还和父皇大吵了一架,独自逃了出来。想想也真是可笑,身为一国太子竟然出逃?父皇也觉得此事脸上无光,便偷偷派人寻找他,不敢大肆宣扬!
可沐兰芷却完全不一样!她是公主,周围的下人却每天和她打闹,甚至和她在一个桌上用膳!父皇母后把她当宝贝一样疼爱,任何事她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她的眼里有着不一样的光,保持着最单纯的那抹色彩,着实让他羡慕!
秋月笑了笑,思绪又回到了现在,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让沐兰芷坐下。
沐兰芷坐在旁边,两个人挨得很近,让沐兰芷不由得脸红,手上的动作都显得不太自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秋月摇了摇头,无奈地抓住沐兰芷的手,轻轻地放在了琴上,就这样拉着她弹了起来。沐兰芷久久未回神,看着秋月的认真弹琴的侧脸呆愣着:他的侧脸,真的像仙人一样!脱出世俗,不染凡尘……那精致的五官,温柔又有点忧郁的眼神,甚是好看!
“呵!我还以为公主想了什么办法!原来就是找男人啊!”
找男人?这是什么欠揍的话!沐兰芷转过头,这才发现墨兰卿正对着自己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墨兰卿!你来做什么?”
他来做什么?知道这几天她一直烦闷,虽然不想让她去却怕她出丑,想来亲自教她弹琴。不过看来是他画蛇添足,自作多情一场!但转念又一想,那秋月为什么偏偏不合时宜地出现在紫薇殿?
“来看看神医是有多么闲!要知道,现在可是有多少人等着救命呢!”
话里话外带着些许针对,沐兰芷听了都不舒服,更何况秋月?
“王爷说的是,在下只是想帮助公主,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想帮?那么亲密地帮忙?墨兰卿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他也不知为何,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就觉得刺眼。一定是因为这女人水性杨花,先是对他关心有加,现在有了秋月,就立刻换了人!
“神医忙自己的就好!阿芷这里有我就够了!”
“你?你会?你能行?”沐兰芷不禁发出疑问三连,看向墨兰卿的眼里满满地写着不相信!
墨兰卿忍了又忍,一把拉起秋月,自己坐在了旁边。
不就是断肠赋?他作的他能不会?他的母妃可是墨语国要论第二无人敢论第一的琴师!
一曲悠扬,在场的人惊愕地看着墨兰卿,与秋月不同,墨兰卿眉眼中是凄凉和冷漠。
好在,在墨兰卿和秋月的帮助下,沐兰芷也会了点皮毛,又读了点书,以至于到了这天不用太丢人。
三天后。丞相府。
透过檀香木门,明亮的半透明鲛销幔上绣精美的百蝶采花图样,墙上是一架镶嵌着蓝宝石和翡翠的白玉屏风,紫檀木梳妆台上摆着各种金玉珠钗,树立着的铜镜前巧人抿着唇莞尔一笑。
“小姐,你为什么去请公主啊!听闻国主和国后会亲临,到时小姐如果拿了头魁,岂不是让皇家颜面扫地,惹事上身啊?”
给慕珠儿梳着头的丫鬟实在想不通,为何小姐要自找麻烦。
“让国主颜面扫地的又不是我,公主无才却又来参加才女选举,岂不是更让人笑话?我只是觉得公主长相绝美,不可浪费而已!”
她只是想让沐兰芷出丑,没想到她真有那个胆量接下这个邀请,自讨苦吃就怪不得她慕珠儿了!
“对了,那墨语国的王爷是否也会来观场?”慕珠儿最在意的自然是这个,心里纳闷便开口问问,免得后来白欢喜一场。
那丫鬟点了点头:“是要来。”
慕珠儿的脸上挂了点红晕,粉唇不禁勾了勾,眼中带着几分娇羞。
选举是在飘落江畔举行的。飘落江是整个京城最美的地方,正值春季,江水也是最泛滥的时候。
各位参选之人几乎到齐,国主国后和公主也纷纷赶来,顿时其他众人纷纷跪拜,整个飘落江畔像是在举办什么大型节日一样,好不热闹。
沐兰芷一身红衣,冷艳妖异,一头青丝垂下,仿佛瀑布。金钗将长发挽起一个简单的髻,红色的鲜花散出浓艳的气息,衬得女子也妖艳惑人。红衣上绣了金纹,华丽雅致,犹如空中绽放的烟花。她慢慢落座,只是脸上带着面罩,朦胧中看得到精致的面容,却又隐约看不到。
“阿芷,确实是祸国殃民的俏人!”
没错,墨兰卿那个跟屁虫又来了!墨兰卿的眼眸有几分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腰带上挂着青绿色的佩玉,腿上一双黑色靴子。两人坐在一处,莫名的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