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湘王妃

筠如拦下了清浅的手,看来今天的事是不能善了了,她虽然不想给父亲惹麻烦,可若是有人挑事,欺负到她头上,那么,她也不介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好好跟她论道论道。

周围人指指点点,议论声渐起,不管谁对谁错,青天白日的,两个未出阁的女子在此起争执,终归是脸上不好看。

那女子有些局促的看着四周的人,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在外不要惹是生非,早去早回,看这围观的有不少都是相熟的官眷,此事若是传到母亲耳朵里,估计又要将她关到院中不能出来了。

这么想着,她更加恼恨的看着筠如,那眼里的怒火好像要将眼前的人烧成灰烬。

筠如还记得她刚才的羞辱,看这架势,她若是不说两句,都对不起这么多看热闹的人。

她毫无惧色的看着那女子,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缓缓的迈出步子,围着那女子转了一圈,啧啧有声道,“嗯,汤家姐姐这衣裳果然金贵,瞧瞧这上面秀的金丝银线,妹妹我真是见都没见过。”

听见她这么说,那女子的怒容缓和了些,带着一丝骄傲的笑意,抬了抬头,心中很是得意,什么周氏双姝才貌动京城,在她看来,不过如此。

“不过嘛,”筠如手摸着下巴,带着些困惑的样子,“姐姐也知道,我母亲是商户出身,家中有不少衣料纺织的产业,恕妹妹眼拙,我看姐姐这衣料怎么这么像湘州那边出产的云锦素罗,不不不,定是妹妹看错了,姐姐怎么说也是清流人家出身的官眷姑娘,怎么会说这等谎话。”

“你……”那女子伸手指着她,气愤不已,可是眼角余光看向四周,众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像针扎一般,让她无地自容。

她愤然收回了手,强自辩道,“是你看错了,你一个深闺姑娘,怎么会对衣衫布料这么清楚,别在这儿胡言乱语,丢人现眼了。”

“是是是,是妹妹眼拙,不过妹妹还是有些疑惑,自贵妃娘娘掌管后宫以来,崇尚节俭之风,除非有重大节日,非则就连各宫娘娘们,日常都不会穿如此奢华的衣裳,妹妹只是想不通,姐姐这么华贵的衣衫是哪宫娘娘赏的呢?”

那女子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上有些扭曲的不断变换各种表情,眼里的光简直要将她撕碎,猛然间的,她挥起了手掌,带着一阵风向着筠如的方向袭来。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谁能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竟为了这点事动起了手,可她真就这么做了,怒火已经将她的理智占尽。

筠如也有些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霎那间,她来不及想别的。

还是清浅反应快些,见那女子扬起手,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她快速闪到筠如面前,要将她护在身后。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随着语落,那女子的手定在半空中,一股大力将她的胳膊拧住,一下也动弹不得。

众人寻着声音的来源,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一位衣着端庄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位侍女。

有见过她的官眷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刚进京不久的湘王妃,她年纪不大,不过二十五六岁,身着一身浅紫的漳缎,容颜十分端庄秀美。

随着一阵杂乱的声音,众人纷纷向她行礼,她温和的让众人平身,慢慢走到了筠如面前。

她一个眼神,身后的人就放开了那女子的手,她哎呦着揉着胳膊,恨恨的看了那人一眼。

筠如先给湘王妃见礼,抬起头来,才看到那高大的身影,那天晚上灯光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此时再见他,更觉得他眉目俊朗,温润如画。

他的面容,和他玄色的斗篷衣衫,极其不搭。

“你们父亲都是同僚,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情分,汤家姑娘,我看你这衣裳着实好看,周姑娘也是不小心,若是有什么损坏的,改日我送你一套,你可不要嫌弃啊。”湘王妃笑意盈盈的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我也是和周妹妹闹着玩的,不想惊动了您,还望王妃见谅。”语气轻柔中带着讨好,与刚刚咄咄逼人的样子全然不同。

“既然没事,那汤姑娘便早些回去吧。”

“哎,哎。”她诺诺连声着倒退,临走时还蹬了筠如一眼。

见周围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筠如又郑重的向湘王妃和李昭言见礼,“多谢王妃相救,也是我唐突,贸然拿话激她,若不是李公子及时赶到,今日怕是不好收场。”

李昭言也向她长辑见礼,温声说道,“周姑娘不必客气。”

“你们两个倒是有意思,”湘王妃轻轻笑起来,“都是快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客气,难不成日后你们同在府中,见面还这样多礼。”

筠如听了这话面上不禁有些红了起来,李昭言也沉默不语。

看他们这样子,湘王妃也不逗他们了,敛了笑意,正色道,“今儿天气好,王爷特意让昭言来陪我上香,左右也无事,我到别处去逛逛,你们俩好好说说话。”

“王妃,这不妥。”李昭言急忙拒绝。

“没什么妥不妥的,王爷也是太小心,更何况我身边这两个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你就放心去吧。”

看见他还想出声,湘王妃佯装生气道,“这是命令。”

见他不语,湘王妃又带了笑意,“快去吧,与周姑娘说完话,你就自己回去吧,不要来寻我了。”

见他们两个皆低头静默相对,湘王妃笑着摇摇头,带着侍女转身走了。

林间的鸟不停的叫着,却出奇的让人觉得心里宁静,李昭言抬起头,对着筠如道,“后院有凉亭,去坐坐吧。”

筠如应声,两人慢慢顺着小路向后院走去,清浅站在后面看着,背影成双,真是一对壁人。

清风无声的拂过,两人皆静默不语,筠如还记着那天晚上的事,想着要不要跟他说声抱歉,可是看他那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前方有一座小凉亭,飞檐翘角,很是雅致,远离了喧闹的人群,后院的花落地无声,仿佛来到了一个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