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下象棋

“父亲。”高天恭恭敬敬的行礼,他对面是面无表情的高震。

高震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随后没有一点聊家常的意思,直接切入主题,“天儿,现在整个明风城都知道你的天赋,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父亲,孩儿没有什么想法,全听父亲安排。”

高震看着自己这个自小被夸赞聪慧的儿子,不带感情的眼神渐渐复杂起来,随后轻叹一口气,说到底,高天灵根不显,纵使聪慧又能如何?

“既然天儿说要听为父的,那为父便直说了。从今往后,你还是我高家一份子,不过家族事务就不要想了,毕竟是我高震的儿子,我能保你衣食无忧,待你十六成人,选一片坊市去吧。”

“是,孩儿知道了。”高天始终低着头。

高震摆了摆手,高天知道是什么意思,道了一声“孩儿告退”就出了房门。

边缘化了,高天清楚,这也是他想要的。毕竟从本质上看,高天觉醒了记忆,习惯了前世的制度,某种程度上讲,如果一直待在高家反倒让他束手束脚。

高天出了门没有直接回小院,书院目前也不用去了,他直接去了母亲尤氏那里。看着母亲强颜欢笑的样子,高天默不作声,一副低落的样子。

出了门回到小院,好巧不巧,时隔五天高子明又来了。此刻高子明正坐在石桌边上,桌上摆着茶水以及瓜果点心,定是玲儿准备的,看着老人与玲儿下棋。见到高天回来了,立即起身,“三弟,我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高天立刻回礼,“二哥说的哪里的话,如何,茶水点心可还满意?”

“哪里能有不满意的呢,对了,不知玲儿与前辈下的这是什么棋?”

“这个啊,这个象棋只是没事打发时间用的,二哥要是手痒也可以玩玩。”

“哈哈,正有此意。”高子明早就蠢蠢欲动,可是没有主人家开口直接上手显得没有礼数,高子明毕竟更偏向书生。

正巧,这盘棋到了尾声,“爷爷太强了,一点意思都没有。”玲儿嘟着嘴,皱着眉毛,愤愤地说道,随后看向高子明,“二少爷陪爷爷下吧。”

高子明向着老人行了一礼,“在下却之不恭了,还望老先生手下留情。”

老人赢了棋局,正开心着呢,此刻也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完全不修边幅的样子,灌两口酒,看高子明要来,回应,“好说好说。”一副老顽童形象。

高天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二人展开了棋局。

玲儿慢慢靠过来,挨着高天坐着,“天儿,为何?”

“嗯?为什么我父亲找我?”

“不,为何天儿灵根不显,我知道天儿恐怕比家主还强,可为何?”

“玲儿,”高天捏了捏玲儿的脸,好不亲昵,“谁告诉你高家实力最强的是家主了?太上长老还没出呢,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一个也没有跳出来,不然,就凭高家目前的表面实力怎么守得住第五世家这个名号?”

“可若天儿想走也是无人可拦啊。”玲儿还是不解。

“玲儿,你小看了第五世家的影响力,若他们来个通缉,往后我与你私奔岂不是人人喊打?”高天故意逗.弄了一下玲儿。

果然,玲儿双颊飞速窜上一抹绯红。也是想明白了,又问道“那天儿到底要做什么?”

高天掏了掏耳朵,“老实说,我没想好,我要一个借口,合理脱离高家的借口,然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抓在自己手里的,才叫命运。”

“好!”老人大叫道,“吃我一招鲤鱼跃龙门!将军!”

高子明愣在原地,这才刚开始没多久,结束了?

高天哭笑不得,“管家,你让让我二哥,人家第一次学,这样他学个屁啊,你以后找谁玩?”

老人一拍脑门,“对哦,来来来小子,我让你两車一马。尽量让你多下一会。”

高天摇头失笑,这老人,哪里还有刚见面云淡风轻的样子。高天随手拈起了庭院里叫不出名字的春日小花,很自然的戴在了玲儿的头上。

玲儿呆呆的站在原地,忸怩的样子看的高天就要移不开目光。

“咳,玲儿姐,我回屋里去啦。”高天老脸微红,掩饰自己的尴尬,飞也似的逃开了。

玲儿看着高天躲回了房间,愣了半晌,噗嗤笑出声来,她眼波似秋水,皓腕遮娇唇,一阵微风吹来,好不凉爽,令人无比舒爽,心头明亮,也不知到底是微风,还是那笑容更甚微风的少女。

“小子,准备好了吗?”老人见高天回了房,突然收起了玩闹的神态,有些严肃。

“是的前辈。”高子明感受到老人严肃的态度,坐的无比端正,认真的说。

“不,你没有。”

啪!

一子落下,高子明眼中恍惚起来,老人仿佛化作万军统帅,慑人的压力轰压在高子明肩膀上。

“如果你还是这样,十天后,你输定了。”老人不咸不淡的开口,高子明却是感受到一杆重锤击打中了自己的心脏。

高子明闭上双眼,长长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慢吐出来,反复数次后,睁开了眼睛,这一刻,他眼中燃起了一丝战意。

他捏起棋子,啪,落下。恭恭敬敬开口,“多谢前辈教诲。”

老人笑了,只是有些不屑,高天的这位二哥太保守了。那就再加一把。

两人来回下了几手。

“吃掉。”老人笑呵呵道,他的炮出其不意得将高子明的马吃掉了。

“先断你一手,再来。”

高子明一言不发,继续思考着。

随着时间推进,高子明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眼中看到了无数将士厮杀,而自己就如同坐于军帐中的黑脸将军。老人少了两車一马的情况下依旧压着他打。

老人始终用无关紧要的棋子不断换掉高子明的炮車马。

终于,老人以碾压的姿态将了军,高子明输成了光杆司令。

又是三盘,高子明把把光杆。

“最后一盘,小子你可要认真啊,规则已经很明了了吧。”

“是,请老先生指点。”

两人又战起来。

“太不果断了!”老人吃掉了高子明的子。

几手之后。

“呵,连取舍都下不了决心吗?”老人再吃一子。

高子明咬牙。反吃老人一子。

“小子,天地很大,你若眼光如此低下,真不知道往后你能有何成就。”老人不客气再吃一子。

此时,老人损失一马,高子明一炮加马都被吃了。

高子明渗出细密的汗珠。

“小砸儿!老夫问你,你真想去争!”老人一声爆喝!

“想啊!”受到老人意志的影响,高子明忍不住大声回答。

“那小子,你为何不按照心中的想法走这棋?”老人平淡下来,充满煞气的眸子盯着高子明,“莫不是老夫我不配做你的对手?你真想与老夫下这棋?”

高子明大惊,他愣在了原地,曾经他也是族中闪耀的一个,虽然天资不及高宏,却也意气风发,可是渐渐发现没有武学天赋后,仅仅是不为了让母亲难受而努力去拼。

“前辈,我。”高子明。

“这里没有他人,你已经怯懦到连棋都不敢下了吗?”

“前辈,我,我。”

“无趣。”老人随手一挥,棋盘被打乱了,他也不看高子明,自顾自喝着小酒,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难道真如此怯懦?高子明不禁问自己,其实有一些步骤他看到了,却是犹豫了,害怕太过锋芒。难道真要与高宏一般?

何必,何必,何必如他人一般。高子明自问自答,老先生说得对,我目光太短浅了。可到底如何?我到底要如何?他有些迷茫的抬头看了看天。

突然,脑中金光大放,那本虚幻的易经竟然凝聚成了实体。

书中,庄严神圣严肃的声音传来。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