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轮到我来推理

顾盼盼问殷瑞:“你是假设有这么一个刺客,通过伞形架摸到倪某房间,那么他又怎么放毒气的呢?是不是那人倚在伞形架上,往下放毒气?毒气又装在什么内?”

“毒气可能装在瓶子里。”

“通过什么方式放下去?直接将瓶子塞拔掉?毒气是气,不会朝上飘掉了吗?怎么去毒到睡在下面的倪某?”

殷瑞又淡淡一笑,“如果刺客真这么干那非笨即傻,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装在瓶子里的毒气一旦拔掉盖子就跑到空中去了,对他想毒死的人不起作用了,他肯定有个合理的办法,让毒气作用于倪先生,很完美地造成倪先生死亡。”

“具体他怎么做的?”

“当然不可能倚在伞形架上就拔瓶塞放毒气,而是要将瓶子拿到倪先生的床前,一直将瓶口凑近他的鼻孔,再把瓶塞拔去,从瓶口里冲出的毒气直接就被倪先生吸入,这样毒气还来不及被空气稀释,有足够的浓度致倪先生死亡。”

王德宝问:“照你这么说,那个刺客必须要落地,靠近床,再拔去毒气瓶的塞子,将瓶口凑近倪先生鼻孔,那么这个过程中,他不会发出一点响声吗?倪先生睡得那么沉,没被惊扰到?”

“如果是一个动作粗手粗脚的人,发出来很明显的响动,可能会惊动到倪先生,但如果刺客动作很轻,轻得几乎不让人感觉到,而且即使倪先生被惊动了,他也不会产生什么疑问的,照样安然睡他的大觉。”

“这怎么可能呢?”王德宝表示不相信。

顾盼盼同样挺怀疑的,“如果刺客动作轻,还有点道理,但殷瑞你说即使倪某察觉到了动静,他也不会受惊扰?这是为什么呢?”

殷瑞往房间里一指,“现在咱们进去,答案就在里面了。”

顾盼盼和王德宝一听,急忙就向倪先生房间里挤,差点撞在一起,顾盼盼气得推了王德宝一把,然后抢先一步进去。

王德宝随后也进去。

殷瑞最末,进去得从容不迫。

很快,同时响起顾盼盼和王德宝的两声惊呼。

殷瑞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问道:“怎么样,你们知道我所指是何物了吧?”

只见一只猫,正站在倪先生死尸上面,瞪着一双警觉的眼睛打量着进来的人。

马上它跳下床,沿着木板墙,刷刷地往上蹿。

没几下这只猫就蹿到木板墙的顶端,那里就是伞形架的横架梁,它上了横架梁后就收起尾巴,慢慢地蹲坐下来,居高临下俯视房间里三人。

顾盼盼想明白了,指着上面的猫问殷瑞:“你说的刺客,不会是指它吧?”

没等殷瑞回答,王德宝紧急否定,“这怎么可能,殷哥儿说的一定不是它。”

顾盼盼瞪他一眼,“你怎么敢说不是指它?”

“它……它只不过是一只猫呀,又不是人。”

“谁说刺客一定是人不能是猫?”顾盼盼似乎理直气壮。

王德宝被问住了,张着嘴仍表示不相信,“不可能不可能,殷哥儿说的一定不是猫,猫怎么会当刺客,那不成精了?”

“殷瑞,你说,是不是指这只猫?”顾盼盼问。

“没错,我说的就是它。”

“它就是刺客?”

“对。”

“你确定没有胡言乱语呀?”

“说的就是真实事例。”

王德宝还在质疑,“打死我也不相信,猫怎么会干得了这种事,殷哥儿是那啥,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顾盼盼叱道:“你信不信有屁用,我信才有用,殷瑞还是往下说吧,你最好将猫怎么当刺客的情节讲一遍。”

“我其实说得很清楚了,”殷瑞说:

“有个刺客通过伞形架,来到倪先生房间上面,再沿着木板墙下到地面,再将灌足毒气的瓶子靠近倪先生的脸,将瓶子塞拔去后,将瓶嘴对准倪先生的鼻子,让瓶子里的毒气随着倪先生的呼吸而灌入。”

“可是,猫当刺客,闻所未闻,猫不是人,它哪来的瓶子?就算它会叼一个空瓶子,毒气哪里来?”王德宝问。

“猫只是个行凶的工具,背后当然是有人驱使的。”殷瑞毫不客气。

顾盼盼指着王德宝,冷峻地说:“现在我明白为什么殷瑞要关注你店里的猫了,原来是他识出刺客是一只猫,现在我们进来看到了,这只猫就是你店里养的对不对?”

王德宝更紧张了,“这猫确实是我店里所养,可是,它只是一只挺平常的猫,别说当刺客了,平时在店里捉老鼠都不勤快,完全是一只懒猫,殷哥儿你可不要随便说成我在教唆这猫当刺客呀。”

殷瑞耸耸肩,“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至于猫是怎么回事,你跟它有没有关系,我可没有说啊。”

“可你不是提到猫是被人驱使的吗,那不等于说我在驱使这猫吗?”

顾盼盼把脸一板,声音严厉起来,“王老板,你是这客栈的主,你不会是开了个黑店,搞谋财害命吧?”

王德宝吓得几乎要跪地了,连连向顾盼盼摇手:

“顾巡官,你可不要随便这样咬我呀,如果我真要开黑店,怎么敢开在城里?城里不是十字坡那样偏,这里人来人往的,而且你们巡捕署就在不远处,我要敢胡作非为,有几个脑袋,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顾盼盼分析道:

“这事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殷瑞的推理是靠谱的,倪先生的死,确实是被一只猫叼着毒气瓶子给毒死的,那么你王老板身上就有嫌疑了,想甩也甩不了;二是,殷瑞是在胡说八道,编一套似是而非的推测出来,与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那就说明殷瑞身上有嫌疑,他不过是在花言巧语,试图另找凶手而已。”

然后顾盼盼问王德宝,你是不是认为殷瑞在另找借口,实则杀死倪某的恰恰就是他?

王德宝看着殷瑞,支支吾吾说:“那我也不好说呀,难道这事真是殷哥儿干的?”

殷瑞心想你王老板没长脑袋吗,看不出这个女巡官铁了心在冤枉我吗?是不是你觉得正好,可以借机替你自己开脱了?

你想顺利推舟,落井下石吗,那就别怪我殷哥儿也不给你留一丝情面了。

殷瑞对顾盼盼说:

“我已经把倪先生遇害的过程讲了,这只是我对案子轮廓的推测,至于具体细节,是需要顾巡官去弄清了,如果王老板以为是我有意在为难他,把凶手的嫌疑引向他,那跟我没关系,我并没有说凶手到底是谁,没有明确指向王老板。”

顾盼盼却晃着肩,有些得意地说:

“其实你说到重点上了,凶手是谁,当然不由你来认定,还得我来确认,但你提到了那只猫,很有意思,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从这一点来看,你还是讲了实话,没有胡诌。”

王老板惊道:“顾巡官连你都相信是那只猫作的案?”

“猫只是一个作案工具,我本来也在想,刺客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普通人肯定不行,非得具备非凡轻功才可,但,拥有此等超级本事的人,要杀一个人何至于这么麻烦,一支飞镖就了事,也不必等到倪先生住进客栈,趁夜里来下手,完全可以在野外找机会杀掉他。所以,我怀疑凶手本领不大,他担心用其他手段不仅杀不了倪先生,反而可能招致自身不利,那就等于说,此人必须要考虑周全,处处谨慎,点点滴滴算计,也就是一个谨小慎微的杀手。但殷瑞一提到猫,我就豁然开朗了,看来凶手是训练了一只家猫,让猫充当了杀手。”

王德宝不知所措,看看殷瑞,心想你小子扔出一个奇葩观点,居然得到顾美人的认同,你一定得意坏了吧?

殷瑞微微咧嘴,做个怪表情。

王德宝决定也豁出去了,问道:“既然你们一致认定是猫当了刺客,也一定在怀疑这猫是我训练的吧,那你们倒说说,我用什么瓶子装毒气?毒气装在瓶子里,猫要拔掉,毒气最先熏着的不是它吗,怎么它就没死?”

顾盼盼一想也对,立刻转向殷瑞,看殷瑞怎么回答。

殷瑞夸赞王德宝想得周到,这是个很关键的细节,主要还是猫的主人用了一个精微的装置。

装毒气的瓶子并不是塞子一拔就直接向外喷气,因为毒气是先装在一个皮泡里,再塞进瓶子中,当瓶子的塞子被拔去后,皮泡里的气体会因瓶子口缺了阻挡而向外涌,皮泡就会被挤出瓶子口。

而瓶子口外,凶手设置了一个小尖刺,当皮泡的一块被气体压力挤出来,在瓶口外形成鱼膘状时,就碰到了刺被刺破,随着噗一声脆响,皮泡里的毒气顺着这个破口喷涌而出。

而猫呢,在用嘴咬住塞子外面一半从瓶口拉出后,早就顺着木板墙爬到伞形架上去了,毒气就算飘散开来,也熏不了它,何况它还可以跑得更远。

殷瑞的这个推测,再次让顾盼盼和王德宝张口结舌。

顾盼盼伸手在殷瑞胸口捅一下,“你怎么有这样的分析呢,如果不是亲为,那就是亲历,或者直接目击了的,不然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

殷瑞质问:“如果我真是亲为亲历,为什么要跟你们说出来?我完全可以装作啥也不知道,闭口不谈,你也抓不牢我把柄的对吧。可正因为此事跟我无一丝一毫关系,我才会大胆作出推测。”

“那么关于猫,你如何认定它就是作案工具?”

“这一点,你们不是亲眼见到了吗,它刚才就在房间内,而且站在倪先生尸体上,那你作为巡官想想,为什么这只猫有如此奇怪的动作,跑到客人的房间里,还愿意站在死人身上?明明就因为它干了此事,现在跑回来看看的。”

顾盼盼惊讶地说:“确实有只黑猫出现在此,而且还站在尸体上面,我也感到新奇,客栈里的猫为何对客人的死尸这样感兴趣呢?那好吧,你的关于猫作案的推理,先承认下来。那么第二个问题呢,墙上有某些痕迹?”

殷瑞指着木板墙,确实上面有些清晰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