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把你自己都说成受害者了？挖陷阱的不是你们吗，你想撇清，没那么简单吧？”
钟彬使劲喘气，显得异常苦恼。
他摆着手，“好了好了，这些事，不是我钟彬可以说得清的，我说出来，你也是不会信的。”
“那你总该跟我好好说说清楚。”
“可现在我也是一脑袋浆糊，不是说得清的，你让我说啥呢。”
“有什么说什么，就说说你们设计陷害我究竟是哪几个人，除了你和陈克兢，还有谁和谁？先给我报一个数吧。“
钟彬苦着脸说：“能不能先别逼我，这个问题留待以后，合适的时候再说好吧？”
“为什么现在不说？你还想打太极拳，忽悠我？”
“不是忽悠你，实在是现在说，不方便，你也能理解的对吧，因为有个样子摆在前面了。”
“哪个样子？”
“就是平之路。”
殷瑞一惊，霎时似乎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是钟彬和陈克兢也是有口难言，他们虽然做了殷瑞的监督员，好像挺神气的，实际可能也不是主动的，而是被迫的。
一方面他们可能会看到有点好处，另一方面可能他们想推也推不了。
因为要求他们做监督员的是顾盼盼。
如果顾盼盼给了他们一个美好的许诺，等于许诺给他们糖糖吃，会很甜的，那么钟彬也用不着那么焦虑和担忧，看起来顾盼盼更像是强制他们的。
那么就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顾盼盼抓着他们的什么把柄，利用这个把柄来胁迫他们做监督员。
要么就以不干就不让他们毕业来作要挟。
毕竟这一招也是挺厉害的，简直叉到两人要害，钟彬和陈克兢都是普通人家出身，能上省立师范学院，在他们这些父母辈看来是祖坟风水转，要烧高香了。
他们都盼着毕业后能在城里找份教师的工作，以后再不是乡下佬备受歧视。
现在有人宣称会不让他们毕业，那不等于要他们的老命。
至于把柄的问题，殷瑞一时也判断不出，钟彬和陈克兢究竟有什么反柄可以落在顾盼盼手里。
现在钟彬显得顾虑重重，说明他心中有苦却不敢说。
说了，可能下场很惨。
他都提到了平之路。
会是平之路那样的下场？
如果真这样那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殷瑞只好暂时不问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殷问问钟彬。
“你跟我一起快去找陈克兢。”好家伙，钟彬倒是目标明确。
殷瑞摇摇头，“没头没脑，到哪里去找？难道我们一宿舍门口时，他已经不在宿舍里，跑去自杀了？”
“他当然不在宿舍了，但会不会真跑出去自杀，谁知道呢？万一他真去自杀了，我们该怎么办？”
“那好吧，我们找一找。”
殷瑞问钟彬，依你所见，陈克兢最有可能去哪个地方？
他是否就在校园内踯躅，并没有跑到校外去？
钟彬摇头，“很难说，咱们的学院虽然有点规模，可是也就那么点地方，如果他还在校园内溜达，我们很容易就能发现他。可是你看，我们在校园里转着，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后影。”
“要不我们在学院里转几遍，说不定就正好看到他了呢？”
“好吧，既然你认为有必要转几遍，那我们就转几遍吧。”
其实殷瑞是想试探一下钟彬的，假如钟彬知道陈克兢已经跑出去，并不在校园内，那么面对这样的提议，肯定有点提不起兴致。
不过还好，钟彬能打起精神，与殷瑞一起在校园里巡察。
师范学院毕竟是一所大学，有好多个系，占地面积相当于两三个村子。
校园内有教学楼有宿舍，有食堂，有会议室。
还有仓库，澡堂间，图书馆。
还有体育馆。
反正建筑不少，空白地也不少，还有许多的弄堂，以及掩在绿树丛中的羊肠小道。
这些小道也会曲里拐弯，平时学生走进去也能体验到曲径通幽般的趣味，一到天黑还带点阴森呢。
最令人惊奇的是，校园内还有一个钟楼。
男女两所学院，都各有一个钟楼，只不过男学院的钟楼只是一个空壳，并没有大钟，倒是女学院钟楼上有口钟的。
殷瑞和钟彬并肩在校园里巡逻，殷瑞除了要审视周围的每个角落，还得顾及钟彬的眼神和表情。
他想通过钟彬的眼神来判断钟彬心中有鬼还是真心在寻找陈克兢。
走了一阵，他们进入一条羊肠小道。
小道并不是像在真正的森林里穿行，两边的树也不是成片的多，但树荫很好，阳光都照不到路面，人走在里面，感觉挺凉。
忽然又有一阵风刮来，让钟彬连打两个喷嚏。
钟彬一下子停住脚步。
“殷瑞，我们，是不是，就这样了？”
“就什么样了？”
“不往前走了，返回吧。”
“为什么不往前走要返回？”
“前面到什么地方，你不是不知道。”
殷瑞当然是知道的，这条羊肠小道的尽头就是钟楼。
钟楼是一座三层的建筑，占地不大，楼尖却很高，像一把尖头枪朝上戳着，这种风格当然不是本土所有，属于舶来品，可能当年的设计师觉得设计成尖头很时尚，可以傲视一切。
在学生们眼里，这座建筑是四不像，不像住宅，不像寺庙，不像钟楼，也不像塔。
它矗在学院西南角，平时很少有人光顾，按理说师范学生是很好奇的，喜欢唐诗宋词，习惯于发思古之幽情，会喜欢通过羊肠小道到那里徘徊，生出些情愫才对。
事实却是很少有学生愿去那里，原因都说不清。
虽然隔着一条小径，不过对精力旺盛的男生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又不是山路，也不是长得无尽头，无非那么一段路，真的不远。
但没有人去。
学院也不存在有关钟楼的什么可怕传说。
只是学生都会忽视那里，好像不去是不需要理由的，不喜欢去，如此而已。
现在钟彬和殷瑞在羊肠道上走了一半，钟彬突然表示回转，不要去了。
殷瑞也隐隐有这种愿望，想退回去。
他也搞不清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反正觉得再往前走就挺不舒服。
“好吧，那我们回转吧。”
两人又顺着羊肠小道往回走。
突然间，走在前面的钟彬又停住，他仰着头，四面环顾。然后问殷瑞：“你听到什么没有？”
殷瑞摇摇头，“没听到什么呀，怎么，难道你听到什么了？”
“好像，有人在喊叫。”
“喊叫？也许是。”
“你也听到了？”
“我没听到，但我想，校园里有人咋呼几声也会有的，我们平时高兴了，也会在校园里嚷嚷的，你不也是这样吗？”
钟彬侧耳细听一会，有些迟疑地说：“可是我觉得这不是有人那边在喊。”
“那是哪里喊？”
“没人的那里。”
“哪里才是没人的地方？”
钟彬抬手指了指西南方向。
“你是说，钟楼那边？”
“对。”
殷瑞也竖起耳朵静听一下，没听到什么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