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庞效力的表兄

殷瑞还以为这人的意思是想在这里抽支烟,问他能不能允许。

这是一种礼节,在社交场合,两人隔桌而坐,一人想抽烟,就会先问坐在对面的人,可以吗,在得到对方的首肯后再点火。

可那属于有身份者在交往时的礼貌做法,显得素质好,而在这俗人进出的饭馆酒肆里,爱抽就抽,根本不用问旁边的人可以吗,旁边的人也不会讨厌别人私自抽烟的,是很随意的地方。

但此人却在征求殷瑞的意见。

也就是说,如果殷瑞表示不希望对方在这个桌前抽烟,那人可能要么不抽,要么换个桌子。

在殷瑞看来,此人的行为,明明是多此一举。

但正因为显得多余,所以殷瑞反倒重视起来,他相信,此人是故作姿态,其实最大的可能是要跟他搭话。

殷瑞点点头说:“你随意,不碍事的。”

那人却将那支烟往殷瑞面前送一送,“我是问你会不会抽,如果会,那就请抽一支吧。”

原来是此人在向他敬烟呢。

殷瑞赶紧摆手表示不会抽。

接下来以为那人会自己把那支烟叼在嘴上,点火抽,但那人一听殷瑞不会抽,就把这支烟塞回烟盒中。

“怎么,先生你也不会抽烟?”殷瑞有些惊讶,这人不抽烟却拿出烟来,就是为了向自己敬的,不是显得更隆重吗?

那人微微笑笑说,“我会抽,烟瘾很大的,这种烟,一天要两包。”

“既然你会抽,为什么又不抽了?”

“因为你是老师,据说,老师是很讨厌抽烟的,我不敢在老师面前抽烟。”

殷瑞更正道:“我还不是老师,只是个师范生。”

“但你读的是师范,毕业就当老师,从你们一进师范学院起就是老师身份了。”

“说的也是,师范生就是将来当老师的,不过现在为时尚早,像我这种,能不能顺利毕业都是个问题,根本不去想毕业后的事了。”

殷瑞不由得发感慨。

那人表示理解,“你一定是被不平常的事缠住了吧,关于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些。”

殷瑞忙问:“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你是殷瑞。”

“你从哪里听说了我的一些事的?”

“从我兄弟那里。”

“你兄弟是谁?”

“他姓庞,你一定认识他了。”

殷瑞心里一动,试探地问:“不会是庞效力庞侦探吧?”

“对对,就是他,效力。”

“他是你兄弟,你是他哥哥?”

“不是亲兄弟,我是他的表哥,他是我爹的外甥。”

殷瑞一下子想起来庞效力的舅舅是谁。“你爹是不是在前朝当过都头,新朝后又办了一家侦探公司?”

那人笑了笑,“看来殷先生对我家的情况还有所了解啊,是我表弟效力对你说的吗?”

殷瑞趁机讥讽道,“这怎么可能呢,庞侦探口风极严,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身世情况向别人讲的,特别是他要冤枉一个人时,肯定不会对这个受冤枉者说真心话的。”

那人听出来殷瑞话里的怨气,叹了一口气说:

“我知道你心里不爽,因为效力对你说了很多话,有些太轻率,不能随便那样说的,他是个直性子的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容易招人烦。”

殷瑞心想你说他是直性子人?

狗屁直性子,这个庞效力欺人太甚,对待我殷瑞是一嘴鬼话,直接就搞诬陷。

而在筱丹面前,又另一副嘴脸,阿谀,讨好,奴颜尽显,丑态百出。

这怎么是直性子呢,分明是油滑,奸刁,凶恶,冷血,典型的小人嘴脸。

殷瑞很想把对庞效力的一肚子怒火都发出来,现在好不容易遇上庞效力的表哥,不正是个对庞效力表达不满的机会吗。

但再一想,先别这样急,你根本搞不清此人的真实意图。

现在的殷瑞,已经跟初期刚被受冤枉时,不可同日而语,历经了那么多波折,受了那么多不公平对待,现在他有点百炼成钢的意思。

对待突然接近的人,他懂得要习惯于应付,要好好跟人家周旋周旋,不要一开始就意气用事,反而会自曝缺点,被人家拿捏住要害。

所以他没有直接再提及对庞效力的看法,而是看着那人问:

“你爹就是庞效力的舅舅,那你家的私人侦探所,办在哪个地方了?”

那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瞒你说,我爹办侦探所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他年纪大了,自然就不打算办了,所以私人侦探所已经关了。”

“你爹老了干不动,那不是有你接班吗,现在你跟庞效力一样也是侦探了吧?”

“啊不不,我没有当侦探。”

“那你做什么的?”

“我当过小职员,做过小生意,也曾在码头扛过麻包,还在戏院里扫过地,在茶馆当过茶小二,目前嘛,啥也没干,就游手好闲来着。”

殷瑞心想这是什么人呐,典型的杂工,什么都干过,什么也干不长,江湖上的习气学了一身,对各种的江湖规矩,人情世故都了如指掌,特别也学会了耍奸使滑,算计起人来自有很多手腕。

当然也许只是此人的随口胡诌。

他真正的身份不一定这么杂,而是某个专业人士。

他自称他爹的侦探所关了,他作为儿子没有子承父业,所以他不是侦探。但谁知这是真话假话。

连庞效力都作了侦探,师从的舅舅,也就是此人的父亲。

外甥走了舅舅的老路,反倒儿子不走,不接父亲的班?

好像有点不太可信吧。

殷瑞也不想问得更清楚了,他就问此人,该怎么称呼您?

“我姓余,你可以称我余先生。”

“余先生是进来喝茶的,还是想找我说话的?”对于这一点,殷瑞想问清楚。

因为这位余先生进来也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本身进来喝茶,见到他殷瑞坐在里面,就过来打招呼,二是余先生不是为了喝茶而是专门来找殷瑞。

如果是专门找的,那一定有不平常的目的。

所以来历不同,目的不一样。

余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我知道你面临的境况,霍丰的两所师范学院里,都发生了一些案子,你受到了波及。具体情况我也不用多讲,反正你作为当事人都是心知肚明。我倒是对其中一个事情感兴趣。”

“对其中一个事情感兴趣?哪一个事情?”

“就是男学院那个钟楼。”

居然提到了钟楼。

“余先生为什么对钟楼感兴趣?是不是你对钟楼有研究?”殷瑞问道。他猜测余先生一定有不平常的故事要对他讲。

余先生一点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点点头说:

“你说对了,我对这个钟楼是有研究的,当然,我说的研究,不是研究钟楼这个建筑本身,而是研究它的位置所在的历史。”

又是历史,又可能是钟楼的前身吧。

“是不是,钟楼这个位置,在建起钟楼以前,还有别的什么建筑存在?或者这块地在早期曾经派过别的用场?”

“怎么,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余先生好像有点意外。

殷瑞解释:“倒是听了一些传说,也听了一些人讲的故事,但说来说去,好像总是太玄虚,有点不着边际。”

“那你先说说,你听了哪些传说?”余先生问。

“我听了三个,一个是说,当年有一个秀才跑到一个叫龙德镇做塾师,有感于镇上没有一所公学,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难以上学,秀才向镇主建议办一所公学,争取让适龄儿童都上得了学,但因为镇公所拿不出这笔钱,秀才就又建议搞一场集资,最后学校办起来,秀才也被应聘进学校担任教师,但后来有一天却出了事。”

“出事?谁出事?出了什么事?”

殷瑞惊讶,“难道余先生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吗?”

余先生摇手,“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一个事情,你还是讲讲最后的结果吧。”

“出事的就是秀才,他死了。”

“秀才死了?为什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