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盼的两只大眼都瞪成对鸡了。
“是什么症,你再说一遍。”
“晕女症。”
“什么叫晕女症呀,我怎么闻所未闻,能不能给解释解释呀。”
筱丹轻轻地咳了两声,脸上表情是颇为认真的。
“晕女症,顾名思义,是他见到女人,内心就会有强烈的不安全感,而他是不能面对的,就是女子的肌肤,在春冬季还好一些,因女人穿得比较严实,但到了夏秋,特别是夏天,穿得少了,他看着就会心慌气急。”
顾盼盼冷笑:“那怎么是什么晕女症呀,分明是迷女症,太痴迷女人了,见到女的就想入非非,花愿大动,恨不得就把美人拥怀,来个恣肆菲薄,这才是他这个色货的本质吧。”
“不是不是,按你说的,那叫色病,他不是色病,而是恐色,是相反的。”
“恐色?你的意思,他见到女人,反而是很恐惧?”
“对呀,很恐惧,见到的女人越漂亮,他就越恐惧。而美女在他面前穿着衣服,他会好一些,一旦衣服少了,他就吓得不知所措,要是全身都不穿,他就会晕过去。”
顾盼盼听得张大嘴巴,十分疑惑。
“筱丹,你跑来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来帮他解围的吧?想想也是,你是个师范生,读的是中文系,挺会作文,编起故事来也能一套一套,要不司马迁哪能写出史记来,曹雪芹怎么写出红楼来,这都是文人的天资呀,你也了不起,居然给殷瑞编了个晕女症,太好笑了吧?”
筱丹叹了一口气,“顾长官,你还是放过他吧,他真的病得不轻,这病得治,但现在正处在将好未好之时,如果你再这样逼,他又滑回原来的境况了,那我的付出全打水漂了。”
顾盼盼听出什么来,“你在说什么,你在付出?付出什么?”
“我在努力帮他调养。”
“调养什么?”
“当然是调养他的晕女症呀。”
顾盼盼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但却装出一脸不屑来,“你所谓的调养,就是把他拉到你宿舍,跟他同住,同进同出,同吃同喝同寝吧。”
“哎哎,对,就是这样。”筱丹居然点点头。
惊得顾盼盼差点掉了眼珠。
“哇呀,你还这么爽快承认了,一点不忸忸怩怩,一个女孩子家,还是个学生妹,这么做居然一点也不感到羞愧?”
终于有点恼了。
筱丹惊奇地问:“怎么我要感到羞愧呢,我是在替他治病,光明正大的,是仁义之举,我不感到羞愧反而感到骄傲。”
“啊……你还感到骄傲?你的脸皮长了多厚,三尺都不止了吧?我都替你害臊了。”
“这种事怎么能害臊呢,如果真要说到该害臊,还是你顾长官好不好。”
“我怎么该感到害臊?”
“因为你跟我完全不同,我是帮他治病,而你呢,在催他发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顾盼盼硬硬头皮,头一扬说:“我是巡捕官,是在检验他有没有作案的条件。”
“那你不用检验他,直接问我好了,他没有资格作案的。”
“你怎么敢说他没资格作案?”
“因为他有晕女症,而死的两个女生,都长得漂亮,乔玉长得好,米小蝶更不用说了,而殷瑞在她们面前,连个头都不敢抬,哪里还敢去欺负她们,更不可能杀她们。”
顾盼盼咬了咬牙,气恼地问:“那你说句真话,说个明白,殷瑞他,真的有病吗?”
“真的有病。”
“晕女症?”
“是的,晕女症。”
“他见到漂亮的女人不穿衣服会晕倒?”
“对。”
“那他……不就是个没用的男人了?”
筱丹一脸苦相,“就是呀,不然的话,他怎么会那么苦呢,我也不敢把他拉来同住对吧,正因为他有这个病,对女人很排斥,我才敢拉他到我宿舍住。”
顾盼盼转转眼珠,“可是你也长得那么漂亮呀,怎么你一拉,他就乖乖地跟你走了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因为我懂医,我向他说了要帮他治,他就挺高兴,充满了希望,所以就心甘情愿来我这里住下了。”
“那你怎么给他治的,是不是……晚上一起睡,都没穿什么,然后……”
“不是不是,如果他能忍受我不穿衣在他面前晃悠,那就不是病了,起初他连我卷起袖子洗衣都看不得,说看到我的小胳膊了,要是我敢穿得更少,他会逃走的。”
“那要怎么做,才算给他看病?是给他吃药吗?”
“不是吃药,是药三分毒,所以我不打算用药,是采用另一种保守方法给他治疗。”
“就是教他念心花经。”
顾盼盼使劲眨着眼睛,摇了摇头,“心花经?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一种秘经,跟心女经一样的,只不过心女红是教人怎么做新郎新娘,怎么生儿育女,而心花经也属于同类,只不过心女经是给正常人看的,心花经是给有病的人学的。”
顾盼盼立刻把手一伸:“那我也想看看这本经,你给我吧。”
筱丹笑起来,“那怎么行,这书是给不正常的人看的,比如像殷瑞,无法面对女子的身子,他也害怕跟女人有任何的亲密动静,这种人才能看心花经。”
“那像我看了,会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会激发你的潜能,使你全身着火似的,那还了得,你是个巡捕官,火一大,说不定拿着棍子到街头乱抓男人了。”
殷瑞在一边一直不吭声,听到这里,差点就猛烈地笑喷出来。
但他的自制力超强,紧紧地控制了,没有发声。
顾盼盼拧着嘴角说:“我就不信一个经书念着会变得这样,你倒是拿给我看看呀,要是真有这功效,那倒好了。”
“我没带在身上。”
“那你总会背吧,你背一点给我听听。”
殷瑞以为筱丹这下给难住,会找个借口推托,谁知,筱丹没有被问倒。
“顾长官想听?”筱丹作好要背诵的样子。
“当然想听,但你真能背吗?”
“盖心花之烈,无从往适,初起于月肤之毫,渐滋于丹田之深,猛爆于脑髓之广发。炬如天雳,怂动筋集,炽焰焚体,目眩睛昏,如若不得释,则暴如虬公,失却束系,嗡罚之下,顿如孵卵曝日,脆壳枉遭万刺,崩裂难守,人便怠而如魄游不归矣……”
筱丹居然张口就来,而且随着她的吟颂还摇头晃脑,状如一个老学究念着八股文那如痴如醉之境。
顾盼盼极力想听明白,可是听到最后却一脸的茫然。
“你背的是啥玩意儿呀,我怎么一句都不懂?”
殷瑞暗暗窃笑,心想你怎么可能听懂,连我都听不懂,恐怕就是筱丹自己都不懂吧,因为她根本就是在装腔作势,胡乱凑了几句吧。
但筱丹却解释起来。
“通俗地讲,这几句话的意思是,心花的严重度,会让人无所适从,最初是从人的肌肤一点点开始的,这个肌肤不是指自身的,而是指对方的,比如男的看女的,当看到女的一点点肌肤,就会起心花。
通常是脸,还有手。
漂亮的女人,脸是白白的,手也是白白的,男人见了就喜欢得要命。
渐滋于丹田之深,那就是有想法啦。
这可以理解的吧,女人见到帅男,也是会心痒痒的对不对?
男人见到漂亮女人,肯定有想法,这种想法可是有生理反应的,而丹田,大家都知道在哪里。
这其实就是一种念望了,会很猛烈地涌起,让人脑子里都要爆炸的样子。像烈火燃起,像天空的一道道霹雳,浑身是心动筋动,火烧火燎的,眼睛也充血,别的东西都看不清了,只看到那个自己极为喜欢的对象了。
而这样的念欲涌出,如果得不到释放,得不到满足,那就让人心烦意躁,就像传说中的虬公一样发起怒来。
也会像一只猛虎失去了约束,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但如果遭遇当头棒喝,被喝斥一顿,得到了惩罚,那么霎时间,这种狂躁很快会受到压制,那就好像野外孵着的鸟蛋,被曝在猛烈的阳光下,经受曝晒,外壳脆弱就难免破掉。
这样一来,人的精神气就没了,变得懈怠,无力,甚至就像魂魄脱离了躯壳,跑出去游荡了一样。
人的魂都失掉了,你想想还会是个什么样?那当然就彻底熊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