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是带着得意的,楚衍平日里和我聊天的时候都是嬉笑怒骂肆意飞扬,而现在,因为被不知名的东西控制,声音虽然还是一模一样未曾变化,但语调怎么听怎么诡异。
他说“成了”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魂魄突然发生了变故,这种变故就像是和原来的肉体发生了切割,分明肉体和魂魄是相生相依存在的,但是随着他这一声成了,两者的联系突然消失殆尽,而我的魂魄紧紧的粘在了镜子上面和镜子融完了一体。
这种感觉很恐怖,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应该是遇到了传说中的以魂侍物。
在各类古书典籍当中,以魂侍物提到的并不多,各类物件时间久远了便成了古董,若中间遇到各种灵气阴气洗刷便有了灵性,会产生假器灵,这种假器灵未开神智,甚至喜怒哀乐都没有,只有一些负面的本能,随便一个修者道士一巴掌就能拍散。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有些刚死的人魂魄离体不小心遇到了器灵,魂魄借着一点残存的阳气和生前的遗憾执念,和假器灵产生融合,从此以物为体,苟活于世,成为真正的器灵,这便是以魂侍物。
我小时候对此极为感兴趣,曾经想找一两个类似的物件拿来玩玩儿,借此研究一下里面的器灵,但是由于器皿产生的条件极为苛刻,这世间也留存不了多少件,所以从小到大我也只见过那么一两次,还是远远瞧见的。
后来我又在一本极为罕见的古书残卷当中看到一种禁忌法术,说的是将生魂从人体内剥离和器灵融合,借此将生魂永远囚禁,由于此法术太过恶毒,被世间所不容,但是没想到这么恶毒的法术竟然被我自己给碰到了。
这是要干什么?
我内心震动,危机充斥了整个脑海!
我唯一的猜测是有人需要我的肉体。
当然这种猜测并不是无端产生的,很早的时候,我师父巫道生就曾经告诉过我,万事万物都有其理由,人一样,动物一样,神神鬼鬼也一样。
将人的魂魄和肉体活生生剥离,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更不用说我并不是普通人,这种难度只会难上加难,且他剥离了我的魂魄和肉体,费尽心思将我的魂魄禁锢到了镜子当中,却没有打散我的魂魄,这实在太奇怪。
如果真的要杀我,何至于绕这么大圈子。
但肉体和魂魄相依相存,魂魄消散,肉体自然会腐烂,只有魂魄活着,肉体才会完好无损,所以我猜测这次的事是冲着我的肉体来的。
不过究竟是什么东西需要我的肉体?
我百思不得其解,心里焦急的念着九字真言。
这是我目前唯一能使用的法术。
我的传承大多依靠于纸人之术,没有肉体依靠,没有纸人使用,我的手段废了大半。
九字真言又名六甲秘祝,来自于《奇门遁甲》,虽然我专精纸人之术,九字真言用的少,但我对九字真言的了解可不浅。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随着九字真言寄出,顿时金光闪烁,灵力全然护住了我的魂魄。
“废物,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你现在就是困兽,已然和假器灵融合成了真器灵,不可能再出来了!”
“更不用说抑神镜被毁大半,你魂魄身为器灵,和物一体,也遭受重创,已然脆弱不堪。”
“哈哈哈哈哈哈现在要不是抑神镜保留你一口气,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楚衍”还在我身后狂笑,他极为得意的看着我做困兽之斗。
我愤怒异常,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心里却知道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以魂侍物素来都是物在魂在,物亡,魂亡,如果物被毁,魂魄所化的器灵也会元气大伤。
在我使出九字真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实力消散大半,唯一的就是尽力护住魂魄不和镜子完全融合。
不用说杀他了,就是逃出生天都难以做到。只不过做不到归做不到,我天性反骨,不肯认输。
我朝他怒吼,“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夺舍楚衍,囚禁我的魂魄,究竟意欲何为?”
“楚衍”狂笑,他得意的道,“哈哈哈哈哈,你猜呢?“
“我猜你大爷祖宗十八代!你TM哪个嘎达角里出来的脏东西!”
我恨不得咬死他,愤怒狂骂。
“楚衍”似乎被我惹怒了,厉声道,“嘴巴不干不净,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说着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一下,我周围的空间陡然开始变小,魂魄被一股莫名的东西压迫的变形,疼痛深入骨髓。
“啊啊——草你大爷——”
我咬紧牙根,知道他既然将我囚禁于镜子之中必然是不会杀我,便强撑着骂他,怎么脏怎么来。
“楚衍”似乎极为维护自己的祖宗,只要我的脏话你带了他祖宗,他的愤怒就会成几何倍数增长,面容会成倍扭曲。
我咬牙愤怒的想:我治不了你也要气死你,老东西!
就在我和他互相折磨的时候,突然我身上钻出一股黑气。
这股黑气很小,像是哪儿天无意当中附到我身上一般,突然出来,直接突破了“楚衍”的法力范围钻了出去。
“轰!”
莫名一声巨响。
我心头一阵,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到“楚衍”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什么东西——”
接着“楚衍”的声音便全部消失不见了。
我好奇的盯着那股黑气,可不待我再仔细看它,它竟然又钻进了我的魂魄里面,似乎像是从来没有出现我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它帮了我,应该对我没有坏处。可是它究竟是什么,什么时候藏在我魂魄里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疑惑浮上心头。
但是不待我多想,我周围的场景突然又变化起来。
只见我的四周开始出现一片又一片雾气,雾气中带着浓重的寒意,似乎不用触碰,都能看出它有多渗人。
我顺着雾气慢慢前行,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星期,也或许是一个月,雾气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