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温酥赤脚走上城墙,看着陈国皇宫,脸上划过一抹泪意。
她这一生荣辱皆随着肚中的孩子消逝,本是怕梦中之事会发生,却不想哪怕她费尽心力的对陈致意好,却仍旧逃不过家破人亡。
晚风萧瑟,一如她来时的路。
另一边,香姑猛地发觉温酥不见了,连忙去往皇上的宫殿。
“陛下,娘娘她不见了!”香姑跪倒在殿前,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原本还在为今日之事烦忧的陈致易听到这话,瞳孔猛地放大,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去哪了?”
“奴婢不知,只是方才闻到一股奇香,随后便晕倒过去,醒来后便不见娘娘的踪影了。”
香姑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致易的身后,声音都带着几分微颤。
娘娘方才落胎,身子骨还没养好,这么大晚上的便不见了,若是日后落了病当怎么办?
“去!派禁卫军去找!”陈致易到底是慌了,声音带着自己听不到的轻颤。
很快,禁卫军便包围了皇宫,四下寻找起了皇后娘娘的下落。
最终在城墙之上找到了她。
陈致易看着不远处赤脚走在城墙之上的温酥,心好似被揪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温酥歪着头看向他,一双眼眸没了半点情绪。
她宛若死了一般,身上再没了灵气,只是木愣的看向那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
“你先下来。”陈致易柔声说道,看着她站在城墙之上,好似下一秒便会跌落下去。
听到这话,温酥猛地笑了起来。
笑久了,她终是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两行泪便顺着脸颊落下。
“下来?”温酥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带着哭腔的看向陈致易道:“下去做什么?”
“酥酥,听话,我们回去。”
眼看着温酥每一个动作都好似要落下一般,陈致易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回去?”
温酥歪头,随后笑出了眼泪,“回得去吗?你是陈国的皇帝,而我……”
她声音突然便小,好似喃喃一般说道:“而我不过是个没了家的人。”
言罢,温酥长开双手,面对着众人,闭上双眼,随后任由着自己身子落了下去。
“不!”陈致易拼命往前跑去,却终究没抓住她。
次日清晨,他从睡梦中醒来,惊起一身的汗。
见着自己是在自己的寝宫,陈致易连忙喊来了人,“皇后呢?”
那人闻言,跪倒在地,“陛下,娘娘她昨日跳下城墙,薨了。”
闻言,陈致易摸向自己的额头,只感觉天昏地暗。
昨日的事情,竟不是梦。
此后,陈国皇后薨逝一事传遍全国,皇上下令,一年内不许谈婚论嫁,皇宫之内皆身着白衣。
一年后,香姑站在殿前,劝说道:“陛下,你便喝一点吧,太医说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骨熬不住啊。”
陈致易摆手,只见他衰老了不少,发髻早已发白。
不足三十的年岁却已经活成了老人。
见他不听劝,香姑无奈的摇头。
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她回头看去,只见陈致易倒在地上。
次日,宦官传信,皇帝驾崩,宗室子弟之中择嫡长继位。
天越发的昏沉,陈致易坐在马车之中,看着外头的天色。
黑压压的乌云遍布,偶有雷声轰鸣,外头的小厮掀开帘子问道:“殿下可觉得冷?”
“无妨。”陈致易摆手,看着这条路,竟笑了起来。
他竟是重生了,重回了他踏上这条前往南国的路。
前世他踏上这条路只觉悲伤,心中只想着要灭了南国一展大业,如今竟全然不同了。
不久后,他将再次见到那人,只希望她不记得自己,忘记自己前世所做的一切,一切从头来过。
马车行驶了许久,到南国之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只见南国城门外乌压压的站着一群人。
陈致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着城门处的人,从那人群之中寻找着那人的身影。
只是,他好似找不到那丫头。
“殿下,小心脚下。”小厮伸出手对着陈致易说道。
闻言,他这才回过神来,想到前世也不曾在这个时候见到温酥,这才放心了下来。
她是不喜这种场景的。
南国的皇帝将他安置在前世所住的殿中,宫殿仍旧是破败不堪。
小厮无妄看着殿中破败不堪的景象,忍不住的吐槽了起来。
“这南国当真太欺负人了吧,这地方也是能住人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扒开上头的蜘蛛网。
好歹是陈国的三皇子,哪怕是来这做质子的也不应当这般冷落吧。
倒是陈致易却一脸平淡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心中反倒是高兴不少。
既然同前世一样,那么,她应当会同前世一般来瞧自己吧?
“殿下?”
见陈致易没反应,无妄有些疑惑的喊了一声。
闻言,陈致易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他,面上带笑的说道:“无妨,我们本就是寄居人下,有的住便是了。”
他自重生开始便变了个心境,前世会气愤,今生却是不会了。
无妄只觉得自家公子越发的奇怪了起来,却看不出奇怪在哪,于是干脆也不说话,只是心中有些疑惑。
过了两日,温酥始终不见人影,陈致易终于慌了起来。
“殿下这是怎么了?”无妄看着陈致易拿着书的手上青筋暴起,心里突生害怕。
“没事。”陈致易摇头,对着他说道:“日后唤我公子就好,莫要再唤殿下了。”
他们现在在南国,不应当用殿下这个称呼。
无妄闻言,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瞧见陈致易看向自己,于是便也闭了嘴,不再说话。
没等到温酥,但是却等到了前世的熟人。
只见褚南月从门口走了进来,见陈致易正坐在那抚琴,于是便问道:“听说你是从陈国来的质子?”
她眼中带着好奇,看向陈致易的时候眉眼带笑。
闻言,陈致易却并不回她,只扫了她一眼便继续抚琴。
倒是她身旁的丫鬟巧脆不开心了,对着陈致易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知我们小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