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如意

“起风了?为何会忽然觉得脊梁骨发凉呢?”曾树在凉亭中,将闹剧尽收眼底,搓着脸,偷偷瞥着墨尘珏压低声音道,“这丫头,貌美又狠毒,手段任人不易察觉又偏偏掐准了对方的七寸,是不好相与的。你可考虑清楚,真要将她娶到身边儿?不怕又是摄政王那般的麻烦?”

朝堂,如今是摄政王把持,墨尘珏以眼盲作为幌子,韬光养晦,总还不至于让他们痛下狠手,留得一线生机。在此之中,丞相府的云昭雪是名声最为狼藉的京城中贵女。

她若是嫁给墨尘珏,就能够让百姓们议论纷纷,且起到羞辱的目的。

更是让百姓们都明白,如今朝堂墨尘珏不过是傀儡。墨尘珏忍辱负重,到如今积蓄力量,前朝后宫实在是没有多少能够倾心信任和得力的心腹,若是有云昭雪帮衬……

“我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丞相府的小丫头,是毒也是药。”曾树略阴沉的劝诫。

墨尘珏任他说着,并未打断,“她若是能倾尽全力帮你,必定能够在后宫替你杀出一条血路,对付起摄政王也容易些。可她若是心思不稳,亦或者是有所图的接近,你便日日处在危险中。”曾树所言,墨尘珏都在考虑之内,所以那日夜探以后,并未有任何举动,又前来春宴看她。

“我自有分寸。”墨尘珏两三句敷衍着,低头摆弄着香囊,打道回宫。

——

丞相府,云昭雪跪在祠堂,而云昭思掩面咳嗽,躺在香闺之内,眼眶泛红,楚楚可怜。

“爹爹,你莫要责怪二妹妹,她也是无心。”云昭思扯着丞相的朝服,替她讨饶。“二妹妹是初次到春宴自然是处处都觉得新鲜,瞧见那群女眷夫人们也自然是想得些青睐,她行差踏错,我不怪她。”

这看似是讨饶,实则火上浇油,字字句句都把她的罪过给坐实了。

争风吃醋,姊妹间的龌龊手段,向来是丞相最为不喜的。显然,他是愿意相信云昭思,看向云昭雪的眼神里增添几分憎恶,“实在是没想到,你竟会做到如此地步……去后院祠堂跪!不许任何人送吃食给她,何时觉得知错了,何时再出来!”丞相分外怜惜的握着云昭思的手腕。

“可是请郎中来了?思儿,怎如此烫?”

丞相和云昭思两人的父慈女孝,实在是让云昭雪恶心到胃里泛着酸水,辣眼睛。

“老爷,老爷……太医来了!”掌事自庭院外撩着衣摆,三步并作两步的通传。丞相也倍感惊讶,忙起身去迎,看着是皇宫里当差的御医,而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福公公紧随其后。他算得上是朝廷里的老人儿,曾经侍奉先帝,就算是他们这群老臣也会给些薄面,“福公公,怎劳您亲自来了?”

福公公把视线落在云昭雪的身上,并未理会丞相的话,掐着尖嗓。

“陛下听闻春宴出事,担心云大小姐身子染了什么病疾,特意差奴家带御医来瞧瞧。呦……这是怎么了?怎就跪在地上了?”福公公亲自到云昭雪身前,扶她起来,“陛下说,二小姐也受了惊吓,这柄玉如意是特意差奴家送来,说是放在你的身边也能压压惊。”

福公公亲自让她起身,云昭雪瞧着丞相,他也只能挥挥手,当做祠堂的惩罚并未说过。

自为朝臣,哪里能够忤逆天子的诏令?云昭雪将玉如意接过来,娇滴滴的谢过,“请福公公代我谢过陛下,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让陛下如此挂念。”她眼波流转,而福公公是宫里伺候过的老人儿,自然听得出话音儿,紧接着便朗声说道,“瞧瞧,二姑娘说的什么话?”

“您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是陛下的枕边人,是要母仪天下的,若是受了惊,怕是奴家都要受罚的。”这番话,是说给丞相和躺在病榻上的云昭思听,即便再不愿,云昭雪都是未来皇后,哪怕是受了半点划痕,那都是要斥责问罪的!“公公说笑了,爹爹和阿姐都对我极好,哪里会受惊呢?”

福公公打量着云昭雪的眼眸流露出几分赞赏,是个妙人儿。

“奴家把话带到了,许大人呢?”福公公出言,御医也收拾起药箱,“大小姐只是落水,怕是心底有些郁结,我开两副方子服用两日,便会大好。”言外之意,云昭思都是装的。

云昭雪忍不住唇角勾起的笑意,今儿这出戏,甭管如何说,墨尘珏都算是替她出气。

表现还算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