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木头呆子

街巷,临值宵禁,鸦雀无声。

云丞相自然是能听得到那番言辞,云昭意等着他能够狠狠训斥一顿云昭雪的时候,却忽而听他道,“在丞相府前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话音落地,便头也不回的折返进院儿。

“爹爹……”云昭意躲着脚,目瞪口呆的不敢相信。

往日她就算称不上是丞相捧在心尖儿上的明珠,也算是比云昭雪要重视些,哪里吃过这般的委屈?可云昭雪却一切尽在意料中,任青月搀扶着向竹茗院。她现在并没有闲情雅致来跟那姐妹俩斗嘴、互相暗算。宋君繁竟然敢伤了墨尘珏,便是给她找不痛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她怎么能够坐得稳?

更深露重,把庭院给守得严严实实,新换的那批侍从守卫、都是清风从黑市找回来的。是人贩子绑来变卖亦或者是家中赌徒爹爹把他们抵押还债的,卖身契在手里,又寻得是能靠得住的。此刻的竹茗院算是严实的,云昭雪换身舒服的衣裳,拨弄着烛火的芯子,那火焰不停跳动着,把她的脸照得略显模糊。

清风和青月恭敬且安静的退在两侧,等候着吩咐。

“让你去查的事情,可是打听到了?”云昭雪抬眸,问。清风则从袖摆里掏出一张名单,匆匆扫过两眼,她不由得冷笑,宋君繁还真是手腕儿广的很。自古若是想篡权夺位,势必要营造出属于自己的势力、或者是捏着朝堂中重臣官宦的把柄、罪证,亦或者是在大人们身边安插红粉知己,吹吹枕边风。

跑不出这些手段,云昭雪比谁都能够拿捏的准。

“你明日起,拿着二两银子到百花楼,听芍药姑娘唱曲儿。从天亮到天黑,到时辰便回来……等她什么时候坐不住,说是想要见我,你回来与我说。”云昭雪说罢,让青月找出些银两来给他。清风为难的不敢接,这等任务听着就有点儿,可偏偏除了他,也换不得其他人,只能咬牙接下。

青月不知为何,有些不高兴,嘟囔着说道,“姑娘,咱们的银子也不够使了,可该省着些。”

“放心,明日,我便是会找些银子回来的。”云昭雪有些算计,挥挥手,让两人退出去。她给墨尘珏处理伤口时、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此刻倒真是有几分疲惫,沾着床榻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而青月到庭院,看着清风的背影,倒是有几分暗讽的说,“姑娘让你做事,可莫要给她丢颜面!”

百花楼,什么样的男子能够抵得过里面姑娘的千娇百媚?

青月垂着头,始终都没有听到清风的回答,踢着脚边的石子,她倒是也蠢,两人都是姑娘的仆从罢了,哪里有什么资格去管人家做事?“算我多嘴,你别往心里去。”青月说罢,转身要走。

“我只坐着喝茶,断然不会做其他的事情。”提步的瞬间,清风这般答,让她也不由得露出些笑意。

——

百花楼,清晨,老鸨推开门,刚开张便看到等候多时的清风。

“呦,公子!您可早早的来了!这外头等着做什么,叫我一声,上姑娘的暖阁里等着多好!”老鸨喜出望外的把他给迎进去,俨然是把他当成散财的财神爷,清风有些别扭的躲开厅堂的姑娘们纷纷贴上来的身子,掏出二两银子,道,“找芍药姑娘。”

老鸨眼眸微微闪烁,瞬间意会的跟伙计吩咐,“去叫芍药起来,公子来了。”

春香帐暖,清风推门而进的时候,芍药只穿着红肚兜的躺在床榻上,摆弄着修长又匀称的身子,媚眼如丝的勾魂、盯着他,“今日倒是你自个儿来的?没有姑娘随着,让芍药伺候您……”说罢,她迈着两条毫无遮挡的白皙的腿,缠绕着清风的腰,在他耳边气若幽兰的引诱着。

“给我喝两杯茶,便好。”清风把那把剑,拍在桌子上,冷声道。

浑身都紧绷着,任芍药怎么撩拨都无功而返,只能也厌弃的扯着薄纱拢着身子,没好气的给他倒着凉茶,“又是你们姑娘让来的?这是纯纯的砸我的生意?我是要伺候人的,你每日来只喝两碗茶,鸨嬷嬷可是要怪我的。她到底什么意思?”

“你若是嫌弃二两银子少,我回去与姑娘说说,便给你涨些。”清风琢磨着,一根筋的脑袋也是有些木讷的以为真是挡了人家的财路,说道。芍药差点儿被他给气笑,撑着下巴,仔细打量着俊俏的剑客,手指尖儿刚要摸着剑鞘,就被他发觉,给按着手,动弹不得。

芍药自是懂得的,顺着他的指尖,跟清风十指紧扣,看着他红了的耳根子,问,“公子怕不是还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吧?这每日都听着主子的吩咐,干巴巴的坐着,岂不是无趣。她左右是让你来寻我,不如,我们到床榻上坐坐,让奴家给你捏捏肩,捶捶腿,也好过这般难忍啊!”

“姑娘只叫我喝茶。”清风的眼神都没有移开过茶盏,回道。

合着,这是块木头桩子,不管怎么说,都油盐不进。芍药实在是想不通,他们的目的何在,索性也不理会清风,各做各的事情,就这样一连几日,似乎是在等着谁能够率先沉不住气。

而经过清风的这番举动,百花楼内倒是有些传言四起,纷纷说芍药姑娘被京城的某个公子哥给瞧上了,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能够赎身,脱离这风尘地,摇身一变成为谁家的姨娘或者妾室,这往后他们可没有眼福了。如此一来,豪掷千金只想见芍药姑娘一眼的人,倒是也多起来了。

百花楼的生意红红火火,可芍药心底却苦的不行,看着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肯说的清风,终于耐不住,败下阵来的说道,“你回去跟你家主子说,明日,让她自个儿来见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莫要这样了,我受不住。”她说罢,起身送客。

而清风也松口气,离开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