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割血解毒

磕头倒是实诚,眼瞅着三两下,那小乞丐的脑袋便血肉模糊,继续闹怕是要性命攸关。云昭雪赶紧给清风眼神示意,让他控制住,旋即盯着老妇人。她面色蜡黄、腹部肿胀、双腿却显得消瘦无力,像是有重病在身,也顾不得自个儿的毒素未解,握着她,“敢问,可否让我给你号脉?”

“劳烦小娘子了!”老妇人用袖摆擦擦手,才肯伸出去。

小乞丐也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眸,挣扎着想要跑到她面前,大声道,“奶奶自半年前就持续高热,去寻过郎中看,都说是无药可医!这两日更是严重,她总是偷偷吐血却瞒着我。贵人可是能帮奶奶?”这倒是孝顺的男孩儿,云昭雪阖着眼眸,这病却是很重,但并非是药石无医,只是医治的药材昂贵。

那些郎中怕也是觉得他们负担不起,才会那般敷衍。

“我给你开些方子,青月,你去药铺抓七日的药。”云昭雪说罢,老妇人便连连摆手,“我半只脚迈进黄土抹着脖,就算是勉强续命几日,也不过浪费银两。唯独是放心不下这孩子……他也是为了我,想要救我的命才会听了恶人的话,伤到姑娘。还请姑娘饶他一命……”

那小乞丐则眼泪簌簌掉落,用手背抹着,跪在云昭雪面前,把腰间的荷包拿出来,方才咬紧牙关的话,此刻一股脑的倾泻出来,“是有位穿着襦裙,约摸着大概如此高的夫人,给我荷包说是在市井街坊等着您,给了我一幅画像。说若是遇到您,便用这东西扎您一下……”他倒是细心,把那针留着,双手捧着的递给云昭雪。粹着毒液的针,依稀能够闻到些毒花的味道,有这些,研制解药便能够方便些。

“多谢,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大大有用。”云昭雪将银针交给青月,小心收拾起来。

看着老妇人和小乞丐,是遭人利用,行差踏错,倒也并非是罪无可恕。云昭雪并非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良之辈,遇到些类似云昭思之辈,也要赶尽杀绝的报复回来。可他们……倒是不必,“你们住在破庙?”她问,那小乞丐低声、连连点头,“我们都是从边陲逃过来的难民,都是住在那儿的。”

“好,这七日的药,你先吃着,七日以后,我再去破庙寻你们。”

云昭雪说罢,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知道是毒素有些控制不住,摇摇晃晃的扶着青月,向丞相府而去。知道骊儿必定会躲在暗处,偷偷看她,云昭雪特意拿些胭脂涂抹着唇色,问,“可看得出来,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青月摇头,替她将鬓发理理,也松开手,并未搀扶着她。

“去,帮我打盆温水……”云昭雪低声道,余光瞥见骊儿扭身跑开的背影,冷笑。

竹茗院,将门虚掩着,云昭雪脱掉外衫,露出手臂的红点,将墨尘珏送与她的匕首拿出来,只轻轻触碰就划破,血瞬间流淌下来,滴落在铜盆中,血腥气靠着檀香而掩盖。青月看着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可云昭雪却只是保持着笑意,柔声道,“怎么?这点儿小伤便受不住了?你又不痛。”

“清风,过来帮忙。”云昭雪将手腕抬起来,而清风则像是西域人般把毒血给逼出来。“姑娘,解药可是有分寸了?”云昭雪点头,虚弱的拎着狼毫笔,写下一串,递给他。“这两日,我怕是都要在竹茗院,外面的事情有你们照应,我放心。但若是百灵院的人来打探,切记露出些马脚,让她们知道,小乞丐确实是得手了。而我只不过佯装罢了……”

云昭雪是怕骊儿和云昭思会重新去破庙找麻烦,这般心思细腻,却也让清风动容。

——

百灵院,云昭思拽着骊儿,问,“她可是死了?”

“我瞧着青月进进出出的,神情慌张,而且想要过去见见,她也拼命拦着。听闻洒水的嬷嬷们说在外面的竹林里还发现了带血的衣衫和血水,应该是得手了!”骊儿压低声音,云昭思的眼眸也闪过些兴奋的光芒,还以为云昭雪有三头六臂,九条命的死不了,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她几乎是想要狂笑出声,“你去盯着,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告诉我!”

“是。”骊儿看着云昭思,她从原来在云端上的京城第一才女,到如今任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指摘,其中心理落差便不言而喻。作为自小陪伴的丫鬟,她更是心疼,虽然对如今云昭思不择手段而逐渐扭曲的模样也无法认同,且也只能帮扶,“姑娘,您……夫人说让您这两日去跟老爷服个软。”

云昭思嘟囔着,但心情不错,也倒是把这两日写的诗词拿着,到了书房。

这两日,继室夫人对云丞相嘘寒问暖,也获得些回还余地,她来了,云丞相便撂下狼毫笔,道,“这两日看着你清瘦些,想是闭门不出,你们女孩子家会觉得沉闷。明日便让骊儿陪你出去转转……”这算是解了她的禁足,云昭思不由得勾起嘴角,将诗递过去。

“爹爹,这是女儿这两日的诗……在爹爹面前算是班门弄斧,别笑话女儿。”

云昭思能够写出来的,不过是些矫揉造作的酸腐诗词罢了,风花雪月,女儿家对情郎的那份心意。云丞相不由得想起那日云昭雪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其中蕴含着的凛冽杀气,那股子英气若是男儿郎必定是保家卫国的栋梁之才,怕云丞相都想招揽做门客。

这般想来,云丞相看着云昭思的眼眸,也微微变化了几分。

“不错,这字迹倒是略显娟秀,还需要好好研磨才是,从我这拿些书帖回去……”云丞相抽出些卷轴,递给云昭雪,“回去吧。”云昭思将卷轴接回来,却也有些想不通,为何在短短一瞬,丞相的态度就会截然不同,只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