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发少年(上)

有个神秘少年,戴长帽子时候遮住了苍苍的白发,有墨镜遮住了白色的眼睛不,不让人发现。

段小颖有着一双可爱的眼睛,一笑,这双眼睛就会变成半月的形状,非常的迷人。神秘少年就喜欢看她的这双眼睛,所以,每到星期天的夜里,神秘少年都会去学校外的酒吧,听段小颖唱歌。

段小颖年龄和神秘少年差不多,不过,她选择了另一条道路,那就是唱歌。在这间酒吧里,曾经走出过一两个歌星,所以,怀着歌唱梦想的段小颖,每个星期天的晚上,都会抱上吉他,坐在聚光灯的中央,深情歌唱。

又是一个星期天的夜晚到来了,那天晚上,天上没有月亮,神秘少年独自一人来到了那间酒吧的门口,却发现酒吧的门紧闭着。难道酒吧今天不营业?看来,今天神秘少年见不到段小颖了。想到这里,神秘少年失望地叹了口气,刚要转身,可就在这时,酒吧里忽然传出了歌声。

那是段小颖的歌声,虽然优美,但却带着淡淡的忧伤。神秘少年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下,轻轻推了一下酒吧的门。

酒吧里的灯没有打开,很暗,但台上的聚光灯却是开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里,哀伤地唱着歌。除了段小颖,酒吧里没有别人。

那个时候,如果神秘少年仔细想想的话,就能想到事情很不对劲儿,不过,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台上的段小颖给吸引了。

等神秘少年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往常所坐的座位上,痴痴地看着段小颖。

神秘少年心想,以前的眼神交流,也许只是巧合,段小颖不可能知道神秘少年的存在。现在情况有些不同了,台下只有神秘少年一个人,段小颖的眼神,完全停留在了神秘少年的身上。不知从哪一秒开始,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直到音乐停止,段小颖忽然对神秘少年粲然一笑,静静地看着神秘少年。

神秘少年已经忘记了是谁先开的口,不过,五分钟后,神秘少年开始心跳加速,语无伦次起来。不过,在神秘少年的语无伦次之中,段小颖还是明白了神秘少年的心意。

“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段小颖歪着脑袋笑了笑,“你每个星期天都会来这里,别人都会点上一杯酒,而你,每次都是喝橙汁。我想,你一定还是一个学生,还有一件让神秘我注意到你的事情,那就是,台下的人,只有你的表情,让我觉得是有人沉醉在自己的的歌声之中的。”

当神秘少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秘少年完全失控了,神秘少年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神秘少年的脸上,一定挂着幸福的傻笑。

“可惜,我以后不能来这里唱歌了。”她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为什么?”神秘少年吃了一惊。

段小颖轻轻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犹豫着说:“如果你想听我唱歌的话,就来这个地方,不过,你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外听。”

这已经足够了。段小颖说出了一个地址,神秘少年高兴了起来,同时又有些疑惑——段小颖为什么只让神秘少年在门外听歌呢?

见到段小颖之后,神秘少年感到了无比的快乐。第二天晚上,神秘少年就来到了那个地方,那是一栋旧楼,里面的住户很少。

神秘少年来到四楼段小颖家的门前,只见房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一丝声音。

敲门之后,神秘少年的心再次悸动起来。几秒钟之后,门里就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一张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过来:“是你吗,你来了?”

神秘少年慌忙从背包里拿出笔,写道:“我来了,我想听你唱歌。”然后把纸条塞了进去。两分钟后,门里响起了吉他的声音,同时,段小颖柔美的声音传了出来。

神秘少年听得如痴如醉,几乎忘记了时间。当第五首歌唱完的时候,一张新的纸条传了出来。

“这几首是神秘少年写的新歌,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听。不过,少了一点儿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眼睛。看不到你的眼睛听你的歌,我感到有些不习惯。”

“歌曲又不是用眼睛唱的。”

如果一开始神秘少年觉得这种用纸条交流的方式有些怪异的话,现在,神秘少年反倒觉得它非常浪漫了。

那天晚上,他们用传纸条的方式聊了很久。在离开那里之前,神秘少年已经决定,每天晚上,神秘少年都要来这里听段小颖唱歌。

当夜色再一次降临,神秘少年慌忙收拾好自己的书,心早已经飞到了段小颖的门前。好容易收拾好了东西,即将出发的时候,有个老者——叶宇飞,忽然约神秘少年在学校外的咖啡屋见面。

她是神秘少年的老朋友,神秘少年不好意思拒绝。

“你阴阳眼没有发现?”

“什么意思?”

“你最近发生趣事给我说说吧!”叶宇飞道。

神秘少年把话题岔到了段小颖身上。

听到神秘少年说段小颖的事情,叶宇飞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等神秘少年说完了,刘文静犹豫着说:“你说的是那个酒吧歌手吧,难道你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怎么了?”神秘少年顺口问道。

段小颖死了!在酒吧里遇到她的前一夜,发生了意外,酒吧台上的聚光灯滑落,砸在了段小颖的头上。段小颖倒下的时候,她的嘴里发出的最后的声音是她的歌声。一家地区新闻网站对这件事进行了非常简短的报道,上面甚至没有段小颖的名字,也没有她的照片,但新闻下面的两则评论引起了神秘少年的注意。

“求大家不要再用调侃的语气评论这次意外了。神秘少年是新闻里死者老家的邻居,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这是其中的一则评论。

第二则评论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但是,这个人的语气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大家不要再说她了!发生了一件怪事!她的尸体不见了,她有一个老年痴呆的奶奶,说是看到她的尸体在半夜自己走了出去,现在还没有找到!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她逢人就说,大家不要再调侃死者了,让她好好安息吧!”

神秘少年拿着手机,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咖啡屋。

难道她真的已经死了?

神秘少年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死人?

她让神秘少年在门外听歌,是怕神秘少年看出来,她其实是一具尸体?

神秘少年痛苦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快步走入了黑夜之中。

消逝的歌声

从咖啡屋出来之后,神秘少年直奔段小颖家,神秘少年想要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已经死去了。

神秘少年除了恐惧,还感到巨大的悲伤,就算她已经死了,但一个愿意给神秘少年唱歌的鬼魂,始终是善良的。

神秘少年在纸条上写道:“告诉神秘少年,那个在酒吧里意外死亡的女孩,是不是你?”

在神秘少年将要把纸条塞进门缝的一刹那,神秘少年忽然害怕起来。

神秘少年之所以能听到她的歌声,是因为她不想让神秘少年知道她已经死去,假如她真的已经死去,见神秘少年知道了真相,会不会从此消失在神秘少年的生命里呢?

神秘少年犹豫了一下,终于把那张纸条放回了背包,深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像上次一样,歌声很快响起,但状况有些不同了。神秘少年听到她的嗓音变得有些干枯苍老,不再圆润,她弹吉他的声音,也不时地凌乱起来。

歌唱结束后,他们用纸条对话:

“今天我的状态是不是很不好?”

“你的歌声还是很动听。”

“别骗我,我自己感觉到了。而且,我弹错了很多。”

在交流的过程中,对于知道她已经死亡的事实,神秘少年始终不露痕迹。神秘少年知道,他们永远无法在一起,但是,对神秘少年来说,这种门里门外的交流,已经足够了。为此,神秘少年下定了决心,在她消失之前,他每天晚上都会来陪她。

但是,她的演唱出现问题,的确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神秘少年想不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了,嗓音越来越干枯,弹奏也越来越杂乱。直到这天夜里,在她传出来的纸条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滴暗红色的液体。

神秘少年轻轻闻了闻,那液体上面,散发着腐臭的味道,接着,冷汗就遍布了神秘少年的全身。回到租房子之后,神秘少年打开笔记本,用颤抖的手在上面写道:“我一直不明白段小颖弹唱出现问题的原因。今天晚上,她不小心在纸上滴了一滴液体,液体的味道,散发着腐尸的味道。我明白了,在新闻下面评论的那个人,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她的尸体的确失踪了,而且,她的尸体就在那扇门的后面,原来,一直为我唱歌的,就是她的尸体。而现在,她的尸体开始腐烂,她的喉咙和手指也出现了腐烂的情况,所以,她的弹唱才会……”

合上笔记本,神秘少年泪流满面。神秘少年的要求并不多,只希望这种门里门外阴阳相隔的相会能一直持续下去,但神秘少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尸体总会腐烂的。当段小颖的尸体腐烂到某种程度,再也无法唱出优美的歌曲之后,她就不会再停留在他的生命之中了。

神秘少年终将失去她。

神秘少年很快就会失去她。

悲伤溢满了神秘少年的心,神秘少年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段小颖消失之前,神秘少年一定要见她最后一面,无论她的身体已经腐烂到了什么程度。

怀着这样的心情,神秘少年在次日的晚上,再次来到她的门外。不出神秘少年所料,她的声音更加沙哑。听完她的歌唱之后,神秘少年从门缝塞进了一张纸条:“我今天晚上想要见你!”

“不行,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只能在门外。”

“我一定要见你!”

段小颖的纸条不再出现。神秘少年疯狂地塞着纸条,每张纸条上都是同一句话:“我一定要见你!”

当门缝被纸条堵住,再也无法塞进去的时候,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大力拍门。神秘少年当然知道,这是徒劳的,身体已经腐烂不堪的段小颖是绝对不会开门的。

哪知道,神秘少年刚拍了几下门,“吱呀”一声,门竟缓缓地开了。神秘少年心一紧,慌忙朝里面看了过去,接着,神秘少年完全愣住了。

开门的是一个胡须和头发皆白的老人,门里,根本就没有段小颖的身影。

老人疑惑地看了神秘少年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轻轻摇了摇手。神秘少年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一个聋哑人。

这里显然不是段小颖住的地方,这里的主人,是这位老人。在看到老人的一刹那,神秘少年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老人住在这里,为什么会任由段小颖的尸体在这里唱歌呢?直到神秘少年发现他是一个聋哑人,才明白,他是听不到段小颖唱歌的,这也许就是段小颖选择这里的原因。

老人当然不可能见过段小颖,但段小颖现在是一具尸体,她不会凭空消失,那么,她一定是躲在了房间的某一处。

神秘少年早就打算见段小颖最后一面了,如果今天找不到她的话,她一定会完完全全消失。想到这里,神秘少年急忙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我能进去看看吗?”

老人眯起眼睛看了看纸条,点了点头,接过神秘少年的笔,在纸条上写道:“你就是那个要买旧冰箱的人吧?进来吧,我带你去看冰箱。”

看来,他一直在等一个要买他冰箱的人,那么,开门看到神秘少年,也是凑巧了。神秘少年跟在老人的后面,目光不停地在房间里扫视。

房间很小,但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多,段小颖究竟躲在什么地方呢?就在这时,神秘少年注意到了老人的动作——他伸手去拉冰箱的门,想要让神秘少年看看冰箱的内部,可是,无论他怎么拉,冰箱门就是无法打开。

神秘少年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慌忙写道:“不用看了,我要了。多少钱?”

老人没有拉开冰箱门,本来有些尴尬,见神秘少年决定买了,愣了愣,就满脸堆笑地点了点头。

神秘少年不需要一个旧冰箱,之所以买下它,是因为段小颖很可能就藏在这个旧冰箱里。冰箱上面的灰尘显示,老人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它了,它是一个理想的藏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