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厌忍着窒息眩晕的呕吐感，再这样下去，就算有暖流减轻痛处，自己也要憋不住尿了。
也不知道失禁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手顺着茶几往上摸，终于摸到一个碎了一角的棱状硬物。
噗嗤。
烟灰缸砸到男人的脸上。
人影突然烟花一样的消散，然而一股灰烟闪过，又重新出现在了地板上。
幽靠在茶几上，警惕着看着地上瘫坐的男人，肺部疯狂扩张，大口呼吸着空气。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让人掐他脖子，刚刚人差点就憋疯了。
草。
这时，那个男人却对已经站起来的幽无动于衷，自顾自地陷入迷茫中。
仿佛酒醒了，视线落在幽的腰部，也就是原来茶几的方向，再次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都做了什么......”
男人眼神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一次，却没说任何忏悔的话。
幽时昏倒在茶几上，没看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的结果。
果然。
男人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条捆啤酒的碎料绳子，走到了客厅的窗户旁边。
吱悠，吱悠......
用手降下了手摇式晾衣杆。
这个手摇式晾衣杆早就被幽拆除了，所以他现在都把衣服晾到窗外面。
塑料绳被慢慢绑在了金属做的晾衣杆上，留了个足以放下脑袋的位置，然后打了个结，又摇了上去。
幽看着他慢慢踩在了凳子上，双手抓着绳套，神情懦弱，痛哭流涕的对着茶几的方向呢喃。
“我最近输了很多钱...酒喝的太多...我没想.......”
男人脸色突然变得狰狞：“都怪你，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最后脸色又垮了下来，一直絮絮叨叨，不断诉说着什么。
之后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我只是太爱你妈妈了，对不起……”
男人套上绳索的那一刻，脸上仿佛又回到了故事刚开始，婚房里，那个笑容开朗，胡须青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年轻笑容。
幽清楚的知道这是幻境。
那个脏东西在扮演这个男人。
幽走近阳台，望着绳索下的那张笑容灿烂的脸，伸手试着碰了碰他，结果手依然从中间穿了过去。
啧。
上次被掐昏了，这一次，看上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想了想，幽扔找了个凳子放在离男人一米远的地方，踩在上面，俯视着他。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很瘦小。
注视着他的呼吸被绳索截断，脸渐渐变得青紫，幽表情很平静。
他其实一直清楚，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后悔做了错误的选择。
每次喝醉了，都会在睡梦中“雨玲雨玲”的叫着，一边呢喃还一边流泪。
但那又怎么样呢？
因为后悔做错一件事，便继续做另一件错事惩罚无辜的人。
更何况。
“即便你当时选择了她，放弃了肚子里的我，依然会是这副懦弱的样子。”
幽一直觉得这男人扬起巴掌时神色狰狞的模样，很可怜。
“你会因为痛失自己的孩子，再次以泪洗面，然后酗酒成瘾，抽烟，最后成为烂赌鬼，像虐待我一样，家暴章小蕙，顺便把她杀了？.这是章小蕙童年时期吧，没错话，扔到水里尸体，化成骷髅，而且，新闻中的温泉鬼是章小蕙所为？”
灰雾渐渐消失了。
场景旋转，这回却没有酒香的气味。
幽环顾四周，很昏暗，但能看出这是一个陌生的一室一厅。
格局与他家完全不同，桌子上虽然东西多，但并不凌乱，一些老年钙片和其他抗癌药摆在桌子上，还有几个玻璃摆件，沙发上有一对按摩球，看上去井然有序。
好像结束了。
他能敏锐的感觉到，空气里那种令人厌恶与不安的气氛也消失了。
这应该不是幻象。
这就完了？
他抬起头，手摇式晾衣杆上，一个头发掉光，体型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吊在绳索上。
同样的手摇式晾衣杆。
风从破了一个洞的窗户里吹进了，尸体摇摇晃晃，将月光切割的左右横跳。
看那眼球暴突，舌头根都伸到外面的样子，已是不知道死了多久。
吧嗒。
幽找到了客厅灯的开关，房间里瞬间大亮。
看着尸体脸上残留的痛苦表情，想起了那个脏东西神乎其技，几乎把他的整个人生重演了一遍。
真是糟糕的回忆......
想起那种窒息感，幽有些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冷颤。
那东西走了吗。
还是说，就在这个房间的某个地方。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
如今幻象消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那脏东西遵循能量守恒，刚刚像是拍了那么长一段电影，现在没能量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它在憋大招。
不管是哪种可能，幽都处在危险中。
然而。
他并不打算逃离这个地方。重要是找到杨莹才行。
如果没经历刚才的幻象，知道这里有危险，他一定躲得远远的。虽手上大扫帚不见了。
然而对方居然敢把自己的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弄成了小电影？
此刻不仅重新铭刻在记忆里，还增加了一些原本被删减的内容。
幽表情狰狞。
今天不把你给扬了，幽就倒立拉稀。
开始搜索这小小的一室一厅。
“汝藏在哪了呢？”
咔嚓。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发现这里只是一个普通老人的寝居场所，除了衣服陈腐的味道，被褥什么叠得很整齐。
见没什么发现，他退出卧室，打算去卫生间看看。
就在这时，他余光敏锐地察觉到，那具悬在晾衣杆上的尸体，舌头好像动了一下。
他立刻靠墙站好，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目光紧盯尸体。
唰！
尸体的舌头本来已经抻到了舌根的位置，完全堵住了嘴巴，然而一缕灰蒙蒙的雾气，忽然从嘴里飘出，灯光下，一大团灰色雾气正在变得浓稠。
幽抄起一罐老年奶粉就砸了过去。
砰，咣当，骨碌碌。
奶粉穿透灰雾，砸在后面的尸体上，又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
对不起。
看到尸体被他砸的微微晃动，幽对老人家道了歉。
不过这灰雾完全不受实物的影响啊。
看似是气体，但奶粉罐却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带起，难道又是幻觉？
这时，灰色雾气发生了变化，似是凝聚到了一定程度，中心处压缩出了一块粘稠的黑色粘液。
黑色粘液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像一条黑色蚯蚓一样不断翻滚扭动，一端对着幽，让他有种被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的感觉。
黑色水流完全成型的瞬间，幽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刚刚的卫生间里。
幻觉来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他低头看去，镜子前的洗手盆里，蓄着满满一盆水。
突然，卫生间门被关上。
幽后脑勺传来一股大力，直接将他摁在了水里！
唔！咕噜噜噜.......
溺水带来的窒息感再次出现了。
又来！
他明明先憋了气，但是大脑却强行进入窒息阶段，连流程都不走。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感觉到脖子上缠了一圈黏腻的液体，与周围浸水的感觉完全不同。
另一只胳膊伸手往上一抓！
却什么都没抓到。
幽瞬间明白，那条黑色粘液，它就是脏东西的本体！
就是你了。
突然，脖子上的粘液分裂开来，一缕一缕地朝着他的嘴巴，鼻孔，耳朵，眼睛不断地蔓延。
当幽的五官都被这种黏腻而阴冷地东西覆盖后，窒息的痛苦忽然多了些不同。
不妙啊。
这次的窒息好像不是幻觉，他真的要被活活闷死，就像溺水一样，死亡的恐惧慢慢浮现。
肋骨被冰凉的粘液爬过，一路顺着腹部，胯部......
“卧槽，你这鬼东西怎么还往下面爬？”
幽这下真的慌了，试着阻止，虽然皮肤有触感，但自己确实无法触碰到黑色粘液。
幽意识到，这东西似乎无法被具有实体的物质破坏。
既然如此，只能用刚刚想到的办法了……
他一直抓着怀里摸出小扫把，顺便扔上空中旋转下处砸下他后面。
刚呼吸到新鲜空气，脑海中听到了一声惨烈至极的尖叫。
声音尖厉惊悚，完全不似人能发出的声音。刹那间，眼前的一切开始破碎，卫生间像一个碎掉的拼图，一片片散成灰色的雾气。
“还想跑？”
幽一个箭步就朝着黑色粘液的方向跳去，带着一身浓郁的阴德之光压了过去。
只见他浑身突然爆发一阵前所未有的亮光。
黑色粘液颤抖的缩成一团，像一条被逼到角落的小黑鱼，拼命抵抗，但最后连带灰色的烟雾，一起被光芒点燃，黑色的火焰升腾而起，最终只留下一丝青烟渺渺消失。
还真扬成灰了？
黑色粘液被烧光的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虚弱之感涌了上来。
幽脚下一软，无力地跌倒在桌子旁边。
“嘶，身体怎么虚成这样……”
幽看着周围彼岸花渐渐消失，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要暗淡许多，几乎只有一半不到的亮度，顿时明白这大概是过度消耗产生的副作用。
身体动弹不得，于是他使劲抻着脖子，观察这客厅周围是否还有灰色雾气残留，然而什么都没有，屋子似乎也恢复了温度，不再有那种阴冷的感觉。
呼！
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脸上出现诧异的表情。那脏东西是什么。
他心里的怒气也被消弭，顿时升起一种我好勇的感觉。
那么个诡异强大的东西，居然真的被自己给弄死了......
幽缓缓再一次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
换了场景。
温泉！
见水中浮出全是一堆骷髅，水里冒出中一双骷髅脚的女人，“少年，你看到了我小时候了把。”
“是的，把杨莹姑娘放了吧！”幽道。
“不不不，我的目标是收集是一百死人，后再自由。”章小蕙随即下令喊道，“出来吧，杀了他！”
温泉水中爬出来一群骷髅人体，爬朝着幽方向。
幽摸了自身一把，小扫把不见了，在这另一个世界有点混乱，幻象还是逼真。
就在一个骷髅冲上来，幽一脚踢破。
就在幽脑海中出现另一个幽在说话：怎么样，把汝身体借给在下，令汝脱离危险之处，如何。
幽摇头，“在下拒绝，这是在下自己的身体，而且不会让给汝。”
全骷髅围住幽。
幽一跳空中，跳在骷髅人头上，飞箭步冲向章小蕙一拳砸去时，结果一拳打击就穿越她身体。
章小蕙是幻象，假的。
“什么。”
幽稍微吃惊，即使，他知道这是鬼的地盘。
“本体在哪里，本体在哪里！”幽知道要是易目在就好了，他的眼睛看穿弱点的存在。
并且，他可不想死在幻象在这里。
幽又不是强者，只有大扫帚作为强武器才是他的支撑精神，缺少安全感似的，如今大扫帚不见了。
幽站在水里。
骷髅手抓住了他的脚腕，狠狠拉下水。
又来了。
咕噜噜噜..
幽挣扎着，侵入深深水。
他见下处地底上伸出一大堆骷髅手抓住幽的脚腕，打算幽死在这水里和他们一样化成骷髅勉强杀下一个无辜人。
幽脑海再次意识另一个幽的声音出现：“快把汝身体借给在下，否则汝和吾都死！命没有了，拿怎么活着去找亲生父母呢，幽！”
幽犹豫。
另一个幽：“还等什么，不要犹豫了，快要死临了，等什么啊。”
“老子不会把身体借给汝，龙卷风！”幽一手臂露出肌肉举着拼命风扇形旋转不断。
水中出现旋涡，将骷髅引上飞出水向空中，幽跳出水中。
幽完美落地，吐了口水往一地。
突然周围冒出雾霾，周现冒出一大多一模一样的少女章小蕙，分身术似的。
又是幻象。
“本体，汝到底在哪里，在下亲手把汝找出来，灭了汝，救杨莹姑娘。”幽怒道。
“我也没想到你是个道士，而且是个怪物吧，头一次见，这次你跑不掉了，臭道士！”传出章小蕙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