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云柔，怎么这么说我表姐啊。”
棠梨装作对她这副模样吓到般，很是不能理解一向体面又宽待下人的好友怎么突然如此失态。
何云柔也意识到她失礼的地方，忙致歉：“阿梨，让你见笑了。我不是对你表姐有轻视之意，只是...一时没想明白。”
“沈开言可是沈家的嫡公子啊，相府又是何等高门，怎么会轻易就让一个没有倚靠的乡间民女去做了沈家妇呢？”
棠梨也无意与她争辩高书玉到底是个乡间的什么姑娘，只顺着她的话巧言，“怎么没有倚靠？表姐的倚靠就是我们将军府啊，她爹娘不在，既然住在我们家我父母便可替她做主。”
“她受我们棠家的恩，当然也是我们棠家的小姐了，只要父亲在朝堂上给予沈相足够的支持，那他们肯定也会欣然接受表姐的。”
何云柔被她几句话堵得不知该如何回应，刚做了好看蔻丹的长甲深深地嵌进她的掌心里。心中咬牙切齿地磨着那几句话。
棠家小姐。她纵然一直不愿承认，但自己心里是明白的，她是何等羡慕将军家小姐这个家世啊。
多年来她要在门第上屈居与棠梨之下也就罢了，现在是连一个不知从哪来的穷表亲都要顺着杆子先爬到她头上了吗？
“我想这事，恐怕不太容易促成，伯父是一定要让你表姐嫁给沈公子吗？”何云柔到底还是放不下，又试探着想问更深的消息。
棠梨今日来就是为了放出这个引，让何云柔替她收拾高书玉，但也不想将她逼得太紧。
故而她又在话里留了几分余地，“姐姐哪里的话，我父亲也不是那般强做姻缘的人啊。父亲和母亲都待表姐极好，其实比起那沈相的意，他们更在乎的是我表姐怎么想。”
顿了下又道：“京城里这么多的世家公子，父亲早定好了主意要在近年替表姐结门好姻缘，沈相不过是刚好把他家的公子送上来了。可若我表姐无意的话，父亲一定会先回绝的。”
沈公子何等风姿绰约的人，还轮得到一个乡野丫头看不上？
何云柔在心底一阵冷哼，还没待她再编排下高书玉，棠梨果然也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但沈公子无论家世还是坊间传言的品貌皆是上等，我想表姐一定是很顺意的。”
哼！她想顺意，我定不让她如意。
这茶品下来，棠梨是开心了，拿着何云柔送的香，乐呵呵地走了。留下何云柔，在看到棠梨的背影消失在府院后，脸就垮了下来。
她喊来贴身丫鬟吩咐道：“快差人去外面，去和给棠府送食材的商贩联络下，让他们下次送菜去棠府时，务必打听下府内是不是最近在给他们表小姐议亲了。”
丫鬟领了命，忙跑出去吩咐其他下人。何云柔只觉心中一股无名火无处宣泄，看着案上的香炉觉得更烦了，斜倚在软垫上无奈地揉着自己的侧额。
棠梨从何府再出来时，来时的大雪已经停了，换成了几片小雪花窸窸窣窣地落在她的披风上。她看着眼前这片澄白之景，心中有种预感，她的困惑马上也会如雪后初霁般清晰地浮现出答案了。
她心下甚是清明，对车夫笑道：“走吧。我们该回府了。”
棠梨回府后，自然也留意到何云柔慢慢派人想从多方打听下她口中之言是否属实，棠梨早放了些模糊不清的消息给下人。只说府里最近快有件喜事了。
不需要准确的消息，只要在何云柔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让她日后不会轻易和高书玉联手就可以了。而何云柔对自己那莫名的恨，也可以让高书玉替她分担下了。
至于喜事，当然是说她大哥快回来了。
湛王要班师回朝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京内每个人的耳里。不过三日，她就从父亲的口中听到皇帝赏赐了湛王一座新府邸的事。但奇怪的是，父亲说起这事时的脸色并不太好。
棠梨思衬了下，饭后还是悄悄去了棠夫人的住处，见父亲不在，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爹爹今日怎么脸色不佳啊？是在朝中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棠夫人轻拍她女儿的手，示意棠梨不要担心。
她又无奈地摇摇头道：“还不是你哥哥，原以为他出去历练了一番心智应当也更成熟了，谁知还在和你爷爷赌气呢。你哥哥藏在湛王那，不肯回来。”
棠梨听了这话心中明白了几分，父亲在朝中应该是听到了有人说的闲语吧，习武之人终归是不像文官那样沉得住气。
但听父亲说湛王是个英武非凡的人，他肯收留哥哥不归家，想必哥哥这次投军也是得了他赏识吧。
一家人哪有化解不开的仇怨。
棠梨拉着棠夫人的手问道：“我听爹爹说，明日湛王要在新府邸设宴，届时朝中百官都会去庆贺。爹爹不如趁此机会好好去和哥哥说道下吧，终归是有个人得服软。”
“你想谁服软啊？”
一声中气十足的严厉诘问传到了棠梨耳里，让她背后一颤。她缓缓转过头去，果然见着棠正沉着脸，负手拧眉地从门外进来。
棠正没好气地瞪了眼棠梨，“你别学他胡闹，他自己不愿回来，就让他在外面待着吧。随他开心。”
棠梨怯怯地低下头。看来想让哥哥回来，还得她去劝。
棠夫人不想让屋内弥漫这样凝重的气氛，忙打着圆场，“阿梨担心她哥哥，也是她懂事了。你哪用对孩子说这样的重话。”
棠梨知道在这一时是劝不了父亲的，也不想让母亲因为周旋他们的关系而为难。对二人行了礼，就赶紧溜回自己房内了。
翌日。
湛王府的宴席设在晚上，棠梨本想让棠正带她一起去的。结果才提了一句，就被棠正果断地回绝了。眼见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但湛王府她今夜是必须要去的。
待载着棠正的马车消失在巷口时，棠梨也悄悄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