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估摸着方向找寻着,隐约间听见人声愈多,心觉正厅的位置应当是在拿出不错。
看见仆从婢女引荐着各路贵人往前走去,棠梨也想跟上,忽的,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父亲?
她见着父亲同左右谈笑着,眼睛往右看时就快瞟到她身上了。棠梨忙转过身去,从婢女间又混了出去。
怎么办啊,如果让父亲发现她在这,恐怕是要一起被骂了。
棠梨往高处站了下,希望能从进厅的人里找到哥哥。秀眉轻蹙,怎么也不见人。正急着,又听见一声轻呼。
“这位姐姐,你是新入府的吗?”
棠梨见身后的一个小婢女疑惑地看着她,也顾不得许多,直点头道:“是,我今日刚入府,正要去后厨呢。嬷嬷没来得及为我备新衣,让我先去后厨打下手。不巧来了前厅。”
棠梨边说,边用手遮掩着自己的面容往前走。辛亏今日为了行事方便,只挑了件样式简单寻常布制的襦裙出来,不然准得露馅。
她直顾往前逃,却听不见身后小婢女焦急的忠告,“诶!姐姐,那边不是后厨的方向,那边是...”
小婢女不知棠梨怎么走得那般快,她挥着手想要追上棠梨赶紧阻止她,却已不见人了。
棠梨拐了几个弯后,人声渐隐,她实在有点慌不择路。急忙中,就躲进了一处房间。
她刚关上木门,长舒了一口气,就猛地睁开眼。
果然,寒光袭来,剑气逼人。棠梨一个闪身,想以手抵剑,却苦于没有兵器。终是被人用剑指脖颈抵在了墙上。
“你是谁?”
剑的主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棠梨这才从摇曳的烛火微光中看清了他的容貌。
这人身披玄色大氅,内着墨青圆领长衫,身形高挑挺拔。再往上看,虽有一半的面容隐在了黑暗里,另一半的剑眉星目却时刻透露着此人不怒自威的非凡气度。
从冠中垂下的两根长须,垂在了男人颈间。又更添一份逍遥风姿。
棠梨看到此人,微怔了下,当即便判断出这人的身份。
她弯下腰,单膝跪地,以武士的样子抱拳行礼,“民女棠梨见过湛王,民女为寻哥哥棠恒而来,未敢有他意。”
棠梨?东方湛微眯着眼,睥睨着地上的女子。
棠恒的妹妹吗?他沉吟一番,开口道:“寻哥哥,怎么寻到本王的书房中了。你又如何知道本王是谁?”
棠梨抬头直视东方湛,不卑不亢地开口:“王府颇大,民女一时迷了路这才误入了王爷的书房。宾客此时早已汇聚在正厅,此处又不像客房,王爷既对这个房间如此熟悉,又周身贵气,想必定是这的主人了。”
东方湛听了她这番话,心道她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羸弱,倒是个有点勇气和见解的姑娘。
也不想多为难她,虽还不肯收剑完全信任她,但对她吩咐道:“你且先起来吧,待本王把棠恒叫来,就知道你是不是‘真妹妹’了。”
棠梨一听他要把棠恒喊来,当然是更顺意了。跑了这一遭,居然全凭别人一句话就可以解决,也不知这算不算“得来全不费工夫”。
东方湛在桌前按某种暗语,轻敲了下桌面,就有一道黑影不知从何闪来,恭敬地跪在湛王脚前。
暗卫?棠梨心下疑惑,王爷有暗卫倒不稀奇,只是见这暗卫身手如此机敏,湛王方才应该在她进门前就有所察觉了吧,为什么没让暗卫直接制服自己。而是亲自出手?
两人不过在房内等了片刻钟,棠梨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王爷,你找我来什么事啊?难道要先多喝两杯酒吗?”
棠梨眼前一亮,这直冲冲又爽脆的嗓音,可不就是哥哥嘛。想起上一世哥哥的下场,她不觉泪盈眼眶。
过了这么久,还能再见到哥哥和其他的家人,她真怕是隔世的一场梦。梦醒了还是那样孤零零的。
棠恒与正感伤的妹妹不同,大大咧咧地推门走进来,刚想继续吆喝,就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张大了嘴。
怎么回事?棠恒真想揉揉自己眼睛,确认是不是看错了。王爷为什么用剑指着自己妹妹,妹妹看起来还快哭了。
也没细想为什么棠梨会在这,他睁大了眼,对着东方湛脱口就是,“王爷,你在欺负我妹妹吗?”
东方湛蹙眉,撇了下嘴角。只是优雅地收回剑,并不想正面回应棠恒。
棠梨一得了自由,就向前抱住棠恒,“哥,我好想你啊。”
棠恒因这一抱,更有些错愕。他这妹妹一向活泼灵动,从小跟着他一起爬树掏鸟窝,没少顽皮过。像这样对他撒娇,都不知道是黄历上哪辈子的旧事了。
长大后,他这妹妹倒是没少和他斗嘴。棠恒这一慌,反倒想起了重要的事问道,“阿梨,你怎么在这啊?”
棠梨松开抱住他的手,清了清嗓子,也恢复了正常情绪,用有些埋怨的语气逗道:“还不是因为哥,你可知罪啊?”
棠恒关上门,看妹妹一副提审他的样子,更摸不着头脑,但也配合,“我有何罪啊?”
“你罪可多了,一,明明已归京而不归家,让父母担忧。二,小妹为寻你,才在这府内迷了路误入王爷房内。哥,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哦!”棠恒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点点头。他现在知道阿梨为何而来,但想到她说的“父母担忧”,又不屑地回到:“哼,他们会担心我吗?”
“有人怕是恨不得把我绑起来,狠打一顿再赶出家门吧。”棠恒想起棠老太爷生气的模样,不肯服软,也更坚定了自己暂时不回家的念头。
忽然,棠恒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是和父亲一起来的吗?他怎么会带你来赴宴?”
棠梨没想到一向愣头青的哥哥还能问出这关键问题来,但敷衍棠恒也算简单,她顺势而下,“都说了父母担心你,父亲当然是带我来劝你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