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无是处的废物

柯颐楠来干嘛的?反正不是来真心实意拜见卿凡尘的。

“卿凡尘”嫁进来五年,早已被两个侧妃评价为“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废物”,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两个侧妃斗个欢快,除了沈缪人时不时拿她出来当个彩头,大多都是无视她的。

顺便提一句,这两位侧妃把持着王府里唯二的儿子。

不同于沈缪人的楚楚风弱,柯颐楠自由一股子直爽睥睨。进来之后礼都不行一个,直接一个跨步坐下,口中道:“近日臣妾身体不适,腰弯不下去,王妃莫怪。”

当代王府王妃是个不谙世事、漠视尊卑的小姑娘,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不爱看下边的人跪来跪去,整天嚷嚷着要和丫鬟们做姐妹,自降身份。

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柯颐楠见了她面再也不行礼,有时候心情不好,连个理由都不愿意寻。

但她今个儿心情好,只要沈缪人吃瘪,不管在谁手里,她都心情好。甚至为此来拜见了这位她一直看不上的“正妃”。

卿凡尘知道安蓓蓓都做了什么,也不点破这拙劣的借口,只道:“不知楠妃今日怎么来我这了?”

“噗呲,”柯颐楠掩嘴一笑,她有七分的好颜色,虽已为人母,做出这动作来还是透着股俏皮:“听闻王妃昨个儿礼丧回来,碰见了玉妃,结果玉妃不知怎地就晕过去了,我今个儿一大早就听闻王妃打发了俩丫鬟,怎么?玉妃做什么了?“

她自然并非不知道,事实上这府里有一定地位的,谁又打探不来一个未被刻意隐瞒的消息呢?只不过表面还是要装一下的。

看她这态度,卿凡尘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执盏饮上一口:“承蒙楠妃关心,昨个儿的事想来楠妃早已知道,就不劳我叙述了。”

“哈哈哈,”柯颐楠笑得开怀,一脸的八卦:“这么说,沈缪人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冤枉成你,反而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卿凡尘微微一笑:“大家同为姐妹,都侍奉王爷的人,何必分的这么清。”

柯颐楠一脸促狭:“呦,你也学会说这话了啊。说起来,整日里她欺负你欺负的最多,你现在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其实心里也乐开花了吧。”

卿凡尘看她一眼,淡然不语。

“哈哈……”

最终柯颐楠心满意足地走了。卿凡尘抚了抚头发,指使人把屋里屋外该换的换,该扔的扔,忙的热火朝天。

夜半。

暄王府后门,正在打瞌睡的小厮见两个丫鬟打扮的人携伴而来,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来。

“两位姐姐,怎么这个时候要出门?”

走在前方的漂亮丫鬟顺势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在他袖中,低声道:“这位小哥,我们是冠云院里的,王妃母亲新丧,想夜里祭奠一下,差我们出去买些东西,你莫要声张。”

小厮捏了下袖中的暗袋,又看了眼她身侧那位始终低着头的小丫鬟一眼,只见不甚明了的月光下露出一段细腻的脖颈,竟如羊脂玉一般。

他心生疑惑,再想看一眼,却见如碧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小哥你别为难我们,王妃会记得你的好的。”

小厮见状,心想王妃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正妃,而且她母亲新丧,我若这时拦她的人,势必被她忌恨。而若与她行个方便,自己若是想从这半死的职位上提上去不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一念至此,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叮嘱道:“天亮前管家会来走一遍,然后换了人守着,两位姐姐记得早些回来。”

如碧笑着道了声谢,拉着身边的丫鬟赶紧走了。

清烛台是家蜡烛坊,位于街尽头的位置,地址隐蔽生意却好,每到夜间夜深人静时,灯火寂灭,唯有此地彻夜长明,犹如人生长长征途中身后始终亮着的那盏灯。

暗夜无月,两个身影走在寂寂长街,身前身后俱为廖长灰墙,微坡的屋顶瓦片鳞然。

如碧走在这样的路上,不禁有些怯意,往日里闲谈时提起的各种诡妙形象此时一窝蜂地涌入她的脑海,让她想拦一下都做不到,她不禁微微加快了脚步。

身旁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害怕,伸手握住她的手,兜帽下露出一张比月光更为娟洁的脸。

“王妃,我们不带些人来到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无妨,”卿凡尘道:“不会有事。”

大约是主子笃定的语气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如碧也微微挺起腰来。只是她不知道她家主子说这话,其实也不过靠着一股直觉,但现实与理想之间往往存在无限意外。

就在昏迷的前一刻,她恍惚看见那个莫名其妙窜出来打晕她们的人,穿着一身黑衣,和一双在月光下透着无限冷气的眼睛。

沉寂在一片黑暗中的京都没了白日的平静,在不甚明了的月光下宛若一只蜿蜒匍匐的巨兽,大张着獠牙,对着过路人虎视眈眈。

在阴暗民宅一角,数道身影在黑暗的角落中进进出出,宛若一道道轻如薄烟的影子。

这民宅看起来毫无特色,惨白的墙体、灰扑扑的瓦、斑落的木门,与周围毫无二致。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绕过一道丈高影壁,是一进的院落,中间一颗槐树枝繁叶茂,想来白日里阳光也是不怎么透得进来的。

从偏门往后走,才发现这是一座三进的院落,装饰朴素,然道路蜿蜒,曲径幽幽,常有幽深之感。

此时最里间的一间密室里,一位黑衣男子正坐在桌边捏着一盅酒,眉间微皱,迟迟不送入唇中。

再一细看,不由得惊艳一声,这位公子生的当真好。强健身材,修长双腿,被紧紧包裹在一副修身武服里,显得削长而有力。眉如剑眸似鹰,鬓若刀裁唇色削薄,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长剑,寒光湛湛。

只是此时他微微皱眉看着倒在墙角的一位女子,眼中难得地泄出一丝愤怒来。

这群蠢货!找个人都能找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