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
已经是辰时,外面天已经大亮,可季昕然还在呼呼大睡,许是近几日缠着墨里学简单的拳脚功夫累着了,今日竟是睡到了大日头。
可稀奇的,常年卯时便起来练剑的墨里,今日也陪着季昕然睡到了这个时辰,这多少有些不正常。
暖阁的门被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像是在看屋里有没有什么动静,观望了一段,发现什么动静都没有,门被推开半扇,走进来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往里面走。
墨里是府尹泠大人送给季昕然的,会些武功,所以他们格外小心,一面走着还不忘回头去看墨里有没有睁开眼睛。
来人正是蒋姨娘和季昕心,他们昨晚就已经将迷药下在了季昕然的熏香中,经过一夜的熏陶,就算是猪也足够能睡三天,所以他们才敢白日来这里,目的自然就是丹书铁券了。
丹书铁券不大,季昕心那日在书房外看见过,所以提前也跟蒋姨娘说了,那玩意儿不好找,一开始两人翻动东西的声音还是很小的,可随着时间的不断增多,两人的耐心也被消耗,最后动作逐渐放大,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欣然一直没醒的缘故,他们越发的嚣张。
将整个暖阁翻看完已经过去了一整个时辰,二人都有些腰酸背疼,可是压根就没看见什么丹书铁券。
季昕心不由琢磨起来,那丹书铁券到底会被放到什么地方?这暖阁也就这么大,她还能将丹书铁券藏在哪里?这暖阁除了季昕然和那丫鬟的床上没翻看好像已经没什么地方可以放东西的了。
“蒋姨娘,你去看看外面躺着的那个身上有没有,我看看季昕然身上。”她轻声开口,又叮嘱了一下,“那人身上有武功,你可一定要放轻手脚,以防万一。”
蒋姨娘更为谨慎一些,也不敢说话,点了点头然后就绕到了屏风外准备搜一搜墨里身上有没有。
虽说季昕然不太可能交给其他人保管,更何况还是让人送来的丫鬟,但是这丫鬟毕竟身上有武功,季昕然说不定还就真的放在了她的身上。
在蒋姨娘对着墨里下手的时候,季昕心也将爪子摸向了季昕然。
季昕然猛的睁开了眸子,一把抓住季昕心的手腕,反拧过去,像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墨里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不过她的动作更为利落,蒋姨娘只觉得眼睛一花,墨里已经扣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压着她走到屏风后面。
已经被控制住的季昕心看着两人都像没事人一样,她惊讶的瞪大眼睛,昨日下的迷药可是六个人的剂量,都够迷倒他们两个三回了。
“你们怎么会没事?我明明……”
“明明下了迷药,对吧?还下了那么大批量的迷药!咱们这季府搜出了大批的毒药,现在竟还隐藏着迷药,看来有必要让泠大人来季府调查调查这药究竟是哪里来的了。”季昕然言有所指的勾了勾嘴角,看来季府的商号确实在做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勾当,这各种各样的大批量的药都能被弄来。
蒋姨娘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激动的前冲:“季昕然!你才是最应该死的那个人!你跟你那个娘一样!都不得好死!”
脖子上的手却牢牢的禁锢住她的行动,看她不老实竟还在持续收紧,墨里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季昕然眸子瞬间冰冷下来,小傻子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和她至亲的亲娘,听蒋姨娘的意思,娘的死貌似还有蹊跷。
她将自己手中的季昕心也交到了墨里手中,墨里一左一右擒着两人,季昕然腾出手来,挑起了蒋姨娘的下巴。
“我娘当初究竟是怎么死的?”
蒋姨娘哈哈大笑,眼泪落了出来她都没法擦:“你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你娘当初的事只有我知道!你懂吗?哈哈哈哈哈!你去老爷那里告发我呀!你敢吗?”
告发?好主意!
季昕然递给墨里一个眼神,抬脚就往书房走,这个时辰季铮元应该刚吃过早饭在书房看账本才对。
这下不止蒋姨娘,就连季昕心都慌了,蒋姨娘说的东西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来偷丹书铁券的事情万万不可让父亲知道,父亲对她的感官,在最近一段时间直线下降,甚至商号运来的上好的布料和首饰都不往她那里送了,如果被父亲知道她还做了家贼,那她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父亲冷落的记忆冲击着季昕心的脑海,她忽然闪过短暂的清明,然后在她说出话的前一秒,她又恢复了那副恶狠狠的模样。
“季昕然!你以为你能翻身吗?你以为你现在得了皇上的好感你就能回到以前的日子吗?你做梦!只要我们背后的丞相府不倒,那我们也不会倒!你注定就是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杂碎!不就是丹书铁券嘛!有什么了不起!你还真以为自己能翻了天不成?”
季昕然冷冷笑着却没有回话,对于季昕心的肆意谩骂,她都置之不理,不过是丧家之犬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有什么可介意的?
“季昕然!你看你那副样子,你以为你不傻了,就能掰回很多东西吗?你现在出门不还是要以痴傻示人?你若是将我们告发你,就不怕我们将你并不痴傻的事情给揭发了?”蒋姨娘似乎是压上了最后的筹码声嘶力竭。
季昕然翻了翻白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我将刚刚你说过的话送给你,你敢吗?或者说你说的话有人信吗?如果别人只是因为你在做无端的报复,蒋姨娘因为想要得到丹书铁券满口谎话,那么百姓们是会相信你呢,还是相信我呢?”
世人都是贪心的,不过有些敢想有些不敢想,如果说是因为丹书铁券的话,那么一切都皆有可能。
蒋姨娘沉默了,如果季昕然将她告发,那么会掌握足够的优势,正如季昕然所说,若是告发她在前,她将季昕然告发在后的话,那么还真的会被按上报复的名头,牵扯到丹书铁券这个切足的利益,那么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会合情合理。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曾经泼妇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工于心计的老狐狸,和以前的样子大相径庭,季昕心也是如此,曾经有多么的贤良淑德,现在的她就有多么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