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
季昕然和沙瑕坐在桌子旁,墨里手中的托盘已经摆到了桌子上,可她没有打开,反而从怀中摸出了一封泛黄的信递到了季昕然的面前。
信封上写着“季大小姐收”,可那笔迹看的季昕然眉头一跳,笔迹她是见过的,正是穆漓舟的笔迹,那么这托盘里的东西一定就是穆漓舟送过来的了,也是,墨里一直都是穆漓舟的人,在中间传个东西似乎很正常,但是季昕然莫名的涌上一丝不舒服。
她不接,墨里的手就一直举着,沙瑕看了看季昕然的表情,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自己接了,风风火火的就要打开:“小妹,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写的信啊,当着哥哥的面就想给你递信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看来我家小妹就是优秀,看看这信都送到家里来了……”
还没等拆开,墨里就动了,虽然知道打不过,但是信既然是给季昕然的,那旁人就没有看的道理,刚刚也实在是沙瑕动作快才夺了过去,不然她是豁了命也不会交的。
可是两人的武功差距实在有些悬殊,即便是墨里特别奋力的想要把信拿回来,可是沙瑕跟逗她玩一样躲得轻松,手里拆信的动作却没停,他拆信并不像旁人一下就扯开,反而非常整齐细致的处理着那封口,虽然慢,但以沙瑕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只不过拆开以后他并没有擦信从信封中拿出来,反而在等着小妹发话,溜着墨里一点事都没耽误。
两个人在眼前晃悠着,季昕然只觉得有些头疼,连忙叫停:“沙瑕哥,墨里你们都安静安静吧!沙瑕哥把信给我,墨里也别追了。”
追不上也挺惨的。
沙瑕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停了下来,坐回了原位,顺带着把信也放在了季昕然的手中,墨里见信回到了季昕然手里自然也不再追了,老实的站在一旁,身上却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她暗暗心惊着沙瑕武功进步的巨大。
信已经被沙瑕拆开了。拆开的地方很整齐,季昕然从信封中把信拿了出来,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打开,那位大神级别的人物,她是真的想没事少招惹的。
“两日后的宫宴记得一定要去看好戏,衣服一定穿我给你准备的那件,切记。”
很简短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拖泥带水,将穆漓舟的意思传达了过来,季昕然目光扫了一眼托盘。说实话她并不想去宫宴的,正像她说的那样,皇宫那样的地方,她是尽量能少去就少去的,毕竟那里是吃人的,可穆漓舟既然说了要让她看好戏,那么宫宴上一定会会发生什么热闹的事情,她忽然就有些好奇了。
见季昕然已经看完了信,墨里这才把托盘上的红布掀开,红布下放着的是一件青色的绣着竹子的襦裙,因为它朴素的颜色而且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季昕然也理所应当的接受了穆漓舟说的并不贵重。
她抬手摸了摸布料,并不是很滑反而有些粗糙,但却并不扎人,她也就信了这不过是件普通的衣服罢了,挥了挥手让墨里收了起来,心里也默认了穿这件衣服去宫宴,然后摸了一个火折子把那封信点燃烧掉,转瞬便成了灰。
季昕然没说信中的内容沙瑕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去问,但是对于那衣服他倒是多了几分猜测,看那料子应该是为数不多的别国供奉来的糜毡布,虽然看着素雅,但却是买都没地方买的。
他忽然眉头一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如炬的看向了暖阁其中的一扇窗户,没有什么异常,可他还是一直盯着,墨里也像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也看向了那扇窗户,可是二人都没有出声。
季昕然看见两人的视线盯着一个地方她也看了过去,不过是一扇窗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这房子里的两大高手都看着那边,她要是还觉得那里没什么那才是缺根筋,说不定那扇窗户后面就藏着什么人在偷听。
可是沙瑕和墨里都没有出手,脸上也没有什么谨慎的表情,季昕然恍然,大抵是因为那个人没什么威胁,所以两人才没有动静。
季昕然眼珠子一转,想通了什么,然后故意大声起来:“哎呀!沙瑕哥你看!爹爹送然儿的衣服很好看吧!然儿就说爹爹还是疼然儿的!”
说完她顺带着捅了捅沙瑕的胳膊,沙瑕会意,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接茬:“是呀是呀!想不到还特意送了衣服过来!应该是为了去宫宴而做的准备吧!昨日去做了衣服,今日便送来了!”
嘴巴像是开了光一样,这边刚说完,暖阁门口就有人喊人:“大小姐,老爷和老夫人让奴婢给送一些首饰过来,您在吗?小奴婢进来了!”
说完之后,一众丫鬟手中拖托着大小托盘走了进来,齐齐的行礼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把首饰放在了桌子上,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摆满了。
也没等季昕然说话拒绝,那些丫鬟便离去了,仿佛只是为了来送点首饰而已。
季昕然无语,看着离开的速度,这是生怕她再把东西还回去呀。
沙瑕好奇的掀开其中一个托盘看了看,好家伙,什么头上戴的手上戴的,各种各样五彩斑斓的首饰都堆着,几乎每一个托盘都是这样。
墨里一直在注意着窗户那边的动静,随着那些丫鬟的离去,窗户那边的人也撤走了,她冲着季昕然点了点头,季昕然便明白什么意思了,小样!季昕心还派人监视她!这么一点都不长心呢?都被关了禁闭,还这么嚣张?
那窗户外趴着偷听的就是季昕心派去的人,待听见季昕然和沙瑕的话,又知道了老爷和老夫人送首饰,觉得耽搁不得片刻,匆匆忙忙的就去了忆阁汇报自己听到的东西。
她也是老实,把自己听到的一字不差的原话复述了一遍,虽然没有添油加醋的说,可即便是原话也着实让季昕心气的上头,她被关了禁闭门都出不去,而季昕然可好,昨日祖母带她出去做衣服,今日父亲就送了一件衣服,还送过去那么多首饰,她最近都没添什么首饰,敢情都进了季昕然那里。
越想越生气,她瞪着眼怒火攻心的去了忆阁正房,蒋姨娘也被关了禁闭,出不去门,闲来无事又在绣花,见季昕心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她直觉与季昕然有关,虽然没有出门,但她也是知道府中的消息的,担心自己的绣花再受到季昕心的怒火,她将绣花放好这才面对季昕心。
“怎么了,看着这么生气,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她这就算是明知故问,在季府能把季昕心惹得这么生气的除了季昕然应该也没有第二人了。
季昕心气的嘴角都有些歪了:“娘,你别说你不知道,父亲准了让那傻子去宫宴,今日还送了好多东西过去,就连祖母现在也站在了她那边!”
她满脸的愤恨与嫉妒,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她的!如今却被季昕然抢占了去!
蒋姨娘脸上也写满了不甘心,现在她还在关禁闭,老爷明明从没凶过她,可因为季昕然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凶了,这都是拜季昕然所赐……她又何尝不想自己的女儿漂漂亮亮的,可现在只能按兵不动。
“心儿,要有耐心!”
“耐心耐心!我都听了几百遍了!你和二哥的那计划怎么还没开始?就真的让那傻子顶着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大摇大摆的去宫宴?我不服气!”季昕心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眼镜瞪得像铜铃一样,鼻子都要冒火。
蒋姨娘抬手抚了抚季昕心的脸:“娘怎么会让心儿错过那样的大场面?你忘记了你外祖父?娘会安排让心儿去宫宴的!至于那装傻的季昕然,宫宴……才是计划实施的最好时机,到时候心儿就能第一时间欣赏她的丑态!”
季昕心欣喜万分,忍着心里的嫌弃,抱着蒋姨娘的胳膊亲昵的用脸蹭了蹭:“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