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意愣在原地,她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这位摄政王。毕竟她跟容晰先在可不是在什么酒楼,而是随便找了个卖豆腐脑的小摊子。难道赫连枭也喜欢吃豆腐脑?
“呃……王爷,好巧啊。你也来吃……豆腐脑?”
云苏意尴尬的端起碗,对着赫连枭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摄政王,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她还想跟容晰说会悄悄话,能不能当做没看见他?
然而天不随愿,赫连枭还偏偏就要看见她。眼看云苏意那副笑脸,赫连枭忽然觉得有点可爱。他带着弄诀,也不管自己有多么引人注目,大大方方就跟云苏意和容晰挤到了一桌上。
原本这个小店就是个街边摊,两个姑娘家倒是无所谓。然而赫连枭跟弄诀两个大男人,本来就身形高大,往这里坐,本来尚且算宽裕的空间顿时变得又挤又小起来。
云苏意端着豆腐脑,小口小口的喝。她很久以前就很爱这玩意,想当初现代总是在争论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哪个好吃,这对她来说就是无所谓。反正都好喝,她都喜欢。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身旁传来一道目光。缓缓扭过头,正好对上赫连枭的眼睛,云苏意咽下一口豆腐花,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才别出来一句话。
“……王爷,你要是想喝,就自己去买,别盯着我的看。”
这话一出口,坐在她对面的弄诀顿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又在赫连枭杀人般的目光里强行忍了回去,憋得脸都红了。
“……本王不爱喝豆腐脑,你慢慢喝就行了。”
赫连枭嘴角抽搐,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搞得他很想抢那碗豆腐花一样!
云苏意无语的看着他,又看看忍笑忍的很辛苦的容晰和弄诀,实在搞不懂这群人怎么回事。她明明就是想跟容晰出来看看情况,然后正好解馋尝尝豆腐脑,怎么就碰上赫连枭了?!
关键是,她刚刚说的话,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赫连枭的面具是他的象征,就算是贩夫走卒也知道他的身份。店家在一旁战战兢兢欲言又止,然而现在正好是下午,本该是人最多的时候,却因为摄政王一屁股坐下来,别人都不敢来了。亏啊,今天真的是亏死了!
过了片刻,赫连枭也觉得自己在这干坐着不好。他轻咳一声,对那欲哭无泪的店家吩咐。
“来两碗……不,三碗豆腐脑。”
云苏意抬眼看他。他跟弄诀不是只有两个人吗,为什么要点三碗?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赫连枭神色不变,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促狭。
“还有一碗是送给云小姐的,否则旁人只怕会以为本王小气,想抢你的喝。”
这话落在耳朵里,让云苏意张口结舌。她握紧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才冷静下来,倒抽一口气。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在一旁的容晰已经快憋笑憋得抽过去了,弄诀也好不到哪去。俩人对视一眼,颇有点互相同情的意思。看见自家主子一副想打人的样子,容晰轻咳一声,小声说道。
“小姐,这可是在大街上……你悠着点,都看着呢。”
云苏意当然知道,她清楚的很呢!要不是在大街上,今天一定要让赫连枭躺着出去!
“摄政王……你昨天才跑来宰相府说婚约延期,今天就在大街上跟我共坐一桌,是不是不太好啊?要是让皇太后知道,不能起疑心吗?”
她可没忘昨天这个男人跑来说婚约要延迟,结果害的自己被容晰无意中嘲笑的事情。
赫连枭还没开口,那店家的豆腐脑倒是先端了上来。雪白的豆腐脑还冒着热气,撒上葱花和香油,顿时叫人食指大动。即便是尝遍美味的赫连枭,也觉得眼馋。
他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碗里的酱料,再看了一眼云苏意,故意拖长语调故作惊讶。
“怎么,难道云小姐是在怨本王吗?唉,是本王不好,早知道云小姐这么急着过门,就应该去说婚期提前才是。”
云苏意虽然是活了两世的人,可到底也是个姑娘家。以前做特工的时候没有经历过什么情情爱爱,现在忽然被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这么说,脸上怎么也挂不住。
好在赫连枭也不是那种不懂眼色的人,他轻轻咳了一声,趁着低头舀豆花的时候,凑到云苏意耳边低声说道。
“本王知道宰相府现在不平静,所以给你多一点时间,好好把那个家收拾收拾。”
云苏意本来恼怒,听了他的话却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赫连枭是知道李雪梅一直巴不得自己出嫁,所以反其道而行之?
收到云苏意的眼神,赫连枭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云苏意身边是个什么情况,她的父亲、继母和妹妹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不如就放这个女人在家,好好闹腾够了再说。
更何况,俗话说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他也很想从这件事情上了解了解云苏意。不得不承认,这位云小姐给他的惊喜太多太多,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情绪。既然如此,他就必须把云苏意看的更透彻。
“就当是给自己未来的王妃一个考察。”
赫连枭这么说服自己,而云苏意知道了他的真正意图后,怒气也渐渐消失了。如果真的按照赫连枭所说,那么自己还应该感谢他了?
确实,虽然就这么直接嫁到摄政王府也没什么,但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仇还没有报,李雪梅也依旧嚣张。像这种女人,怎么可以让她过得如此轻松?
想都别想!
缓缓吐出一口气,云苏意转头看向赫连枭。她抿了抿唇,无声的对他道了声谢。
赫连枭垂眸不语,就在刚刚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些别扭。天知道他在那个时候忽然多想告诉云苏意:你是我未来的王妃,不必说对我说谢字。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云苏意只觉得浑身不自主。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赫连枭的目光仿佛能把她融化。
该死,一定是这碗豆腐花辣椒放多了!
云苏意随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多烂也顾不上了。她匆匆忙忙把剩下的一点扒拉完,便带着容晰站起身来。
“总之……多谢王爷了。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豆腐花王爷自己吃吧。”
说完,云苏意也不看赫连枭脸上的神色,便匆匆转身离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赫连枭才慢慢挪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慢慢举起勺子,咽下一口雪白细腻的豆腐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王爷,王爷?这人都走了,您就别在这笑了,怪吓人的。”
弄诀跟了赫连枭多年,一眼就能猜到自家王爷在想什么。趁着他心情不错,自己调侃几句也不会挨打,可不得好好酸一酸?
赫连枭闻言,慢慢抬头睨了他一眼,无声的做了个口型:闭嘴。
收到警告,弄诀立刻低头,三下两下扒干净自己的碗,又起身去付钱。
唉,可谓是当局者迷,自家王爷这回,只怕是遇到对手咯。
另一头云苏意带着容晰漫无目的闲逛,她原本是想回拂晓阁一趟,然而走到半路,忽然看见墨伯急匆匆赶了过来。
“阁主,容青被放出来了!”
“你说什么?!真的吗!”
云苏意一听顿时惊喜万分,她没想到容青居然这么快就能被放出来。原本以为按照皇太后的性格,就算放人也得折腾许久,看来得来全不费功夫。
“容青现在在哪里?我们这就去看看她。”
云苏意视容青跟亲弟弟没区别,当年她在山里捡到容青,又亲自把他带大,这个孩子在她眼里点地位与容晰容易相差无几。
“我已经派人让把他在拂晓阁第五层安顿下来了。”
第五层是云苏意的私人地盘,放在那里最好。那一层守卫森严,寻常人根本就进不去,用来安置容青再好不过。
云苏意知道墨伯做事周全,她感激的对墨伯点点头,便急急忙忙赶回了拂晓阁。依旧是专用的通道和面具,云苏意一进门就看见几个大夫围在容青窗边,正在给他诊治。
“容青!”
云苏意刚想激动的上前一步,又被那大夫凝重的神色给劝阻了。她动了动嘴唇,把自己满肚子关切给压了回去,半晌才轻轻问道。
“大夫,容青的情况如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白发苍苍的老人是侍奉拂晓阁已久的老圣手了,此刻他头也不抬,只叹了口气,往容青的手臂上扎了一针,而后站起身来,看向云苏意。
“阁主,我们借一步说话,让病人在这里好生休息。”
云苏意皱了皱眉,让容晰留在这里打下手,然后对着大夫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门。那老先生摸了摸胡须,才缓缓开口。
“病人的皮外伤不算重,但是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加上好些天水米不进,所以高烧严重。我已经配了药,就看他能不能熬过今晚了。”
云苏意听了大夫的话,顿时心头一紧。她先前虽然有托赫连枭去打听容青再牢里的情况,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现在看来,只怕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头。
“容青就像我的弟弟一样。先生,今晚请您多费心,有需要的药材可以随时派人去库房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容青的命!”
云苏意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决,又有一丝疲惫。她虽然知道容青肯定不会好过,却也没想到会到这般地步。
皇太后……
一想到这个始作俑者,云苏意心里的火便腾的升了上来。等着吧,早晚会让你付出代价!
原本云苏意与容晰是约好晚上要回宰相府,可容青这个样子,她是无论如何都没心思回去了。于是与容晰商量了一下,今晚由容晰乔庄成自己的样子,回到云家应付一晚。
反正她们俩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就这么黑灯瞎火的,谁能分得清?
安排好之后,云苏意便派人去容青那边盯着,自己则回到了第五层的另一间屋子。这里是她的书房,与容青在的屋子也不过隔了两堵墙。万一出什么事情,她也能及时赶过去。
待到云苏意坐下喝了口茶,心情平静了些,她才派人去把墨伯喊了过来。关于容青的情况,也得趁现在了解了解清楚了。
墨伯走进屋里时,云苏意正在写密函。她要把这些信送到拂晓阁下属的各个分店与据点里,让他们开始着重留意皇太后的动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阁主,你喊我来,是不是想问容青的事情?”
等云苏意停下笔,墨伯才慢慢开口。他看着云苏意长大,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与脾气。这一回容青这般吃苦,云苏意嘴上不说,心里只怕已经暴怒了。
听了墨伯的话,云苏意沉默片刻,才轻轻嗯了一声。她确实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皇太后那边放人能放的这么干脆,无论如何都让人心生疑虑。
“是这样,今天忽然有官差上门,说有犯人可以保释。我想一定是容青,于是就派人打点了银钱,跟着他们去了。”
墨伯回忆起今早的事情,一捻胡须,缓缓开口。
“实不相瞒,其实老夫也奇怪容青怎么这么快就能出来了。不过在去官府的路上,我们路过了兵部尚书府。那里门口有人把守,而且看服装样式,应该是宫中的人。”
宫中?云苏意心里顿时了然。看来张成焕干的那些好事已经传到了皇太后耳中,她的耳目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后来我们到了地牢,那些狱卒边说在此等候。我在等他们带人出来时,又有一个面生的狱卒走了过来,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
墨伯说着,把纸条递给了云苏意。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