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疼死了……”
孟施施揉着撞疼的额，抬头一看，对上一双清冷的眸。
“出什么事了，家里这么吵。”杨瀚之皱眉问道。
“相公！”孟施施摆出委屈脸，急声求助，“快帮我劝劝娘，要不然我就要被她打死啦。”
杨刘氏追过来，气呼呼道：“这不要脸的死丫头，还有脸求翰哥儿？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日后还说不准做什么更出格的事来！”
边说又边要打人。
杨瀚之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错肯定在孟施施这里，遂回头沉着脸问：“你又干了什么？先前不是说了会改吗？”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孟施施躲在杨瀚之身后，总算得以喘气，探出一颗脑袋对杨刘氏解释：“娘，那些珍珠真是我花三十钱，从一个摊主那里买来的。”
“那摊主不识货，不晓得蚌壳里面藏着珍珠，才愿意便宜卖的，我没偷。”
“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叫来织云妹妹，问问她就知道了。”
杨刘氏于是压住心头的怒火，把在屋里已经瞌睡过去的杨织云叫出来问话。
“施施姐姐没撒谎，珍珠确实是买的，当时我还觉得惊奇呢，老板都不知道蚌壳里有珍珠，施施姐姐居然看得出来，也太厉害了。”
杨织云说得格外真诚，且这孩子向来胆子小，不会扯谎。
她的话，还是能信的。
闹了这么一场，杨刘氏终于是打消怀疑，扔了火棍道：“没偷就最好，咱们是清白人家，人穷志不能穷，偷盗之事不可做，记住了。”
“是。”孟施施乖乖应声，轻拍胸前，松了口气。
这老太太看着瘦小，发起飙来怪可怕的。
“这次，是我错怪你了，娘向你道歉。”杨刘氏忽然又说。
表情虽有点别扭吧，语气还是相当诚恳的。
孟施施摆摆手，笑道：“娘相信我就好了，何须道歉。”
“好了，忙活一天，早点睡吧。”
杨刘氏进了卧房，杨织云也回去睡了，堂屋只剩下杨瀚之与孟施施两人，夜晚的风颇为凉爽，携着院里的桂花香飘来，沁人心脾。
“相公还没用晚饭吧？我去给你拿。”
孟施施一头钻进厨房，杨瀚之望着她的身影，不禁愣了下神。
将饭菜摆上桌，孟施施在杨瀚之对面坐下，还给他倒了杯水。
“相公，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衙门那边事情很多吗？”
要想在这个家里稳当地待下去，就得主动去跟家人交流，增进彼此间的了解，尤其是杨瀚之，偶尔讨好一下也非常必要。
毕竟他随时可能再写一纸休书，把她赶出家门。
杨瀚之瞟了她一眼，似乎是被人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耳根又红了。
“账房的一个小厮卷了东家的钱跑了，追了一天才追到，所以回来晚了。”
他在镇上一个商户家里当护院，由于身手不凡，做事尽力，颇得东家重用，平时也能得一些赏银，挣得的银两虽然不算多，好歹也能养活一家子。
而且，他尽管忙，回家只要有空闲，就会帮忙干农活，管教弟弟，孝顺母亲，无不尽心。
原主以前还总暗地里埋怨杨瀚之没用，挣不了大钱，要孟施施看来，她真是太不识货了。
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上哪儿找去？
“那你肯定累坏了，得多吃点儿。”孟施施十分殷勤地，又盛了碗饭过去。
看她笑得灿烂，杨瀚之的耳根更红了。
“之前，我误以为你做了错事，说话语气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的。”孟施施笑了笑，不以为意，“要不是我以前那样，你和娘也不会信不过我，我能理解。”
“不过你放心，我都会改的，以后会好好过日子，不再偷懒闹事了。”
听她说得坚定，不似作伪，杨瀚之心头微动，越来越觉得，这女人也没那么惹人讨厌。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睡觉前，孟施施用帕子将珍珠包好，藏到箱底，想着等再多攒一些钱，就去镇上做点生意，改善生活。
一切，都会更好的。
正当孟施施踌躇满志，要努力挣钱时，二房那边却又出了幺蛾子。
这日清晨，天边才一点亮，睡梦中的村民们被外面一阵哭闹声吵醒。
孟施施也很快听到动静，像是隔壁的二房，担心杨辛又在打杨织云，一骨碌下床，穿衣跑出房去。
这时候杨刘氏和杨瀚之几人已经在二房这边。
院子外面还站着不少乡亲在围观。
一个中年妇人叹道：“唉，造孽啊，摊上这么个赌鬼的爹，动不动挨打受骂也就算了，还要被送去还赌债。”
她身边的另一妇人说：“可不是么？织云丫头可是大家看着长大的，现在要被卖了，咱也救不了，怪没用的。”
“没办法，杨二欠下那么大一笔钱，谁还得起？苦了云丫头了。”
原来这次不只是打骂，杨辛还要卖女儿？
孟施施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拨开人群冲进院子。
只见杨织云正抱住杨辛的腿，哭着哀求：“爹，我求您，别把我卖给翠怡楼，我以后会多挣钱孝敬您的，求求您了……”
翠怡楼这名字一听，就像是风月场所。
杨辛竟要把女儿卖到那种地方去，还是人吗？
“你挣钱孝敬我？”杨辛一脚把杨织云踹开，骂骂咧咧。
“赔钱玩意儿，从你生下来，老子在赌桌上就没走运过，老子昨天本来都要赢了，结果手气突然转坏，还输掉一百两，都是你害的！”
“没用的东西，留着浪费米饭，卖了好歹还能换点银子，还了债，跟我走！”
杨刘氏见状急坏了，捡起地上的柳条在杨辛身上狠抽几下，怒骂：“你自己不成器，还要卖女儿，早知有今天，当初就不该生你出来，省得祸害全家！”
“娘！哎呀，疼……”杨辛缩手缩脚的，乱窜着躲，痛得龇牙咧嘴。
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引得围墙外的村民哄然大笑。
杨瀚之扶起杨织云，让她躲远一些，而后上前拉住杨刘氏，劝道：“娘，事已至此，就是打死他也无济于事，还是先想办法，看怎么把欠的钱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