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张氏要人

翌日天刚亮,杨瀚之便出了门。

孟施施特意早起,给他送了个行,之后进厨房做早饭。

日子如常地过着,还算平静。

可这份平静,并没能维持几天,因为二房消停了许多时日后,终于又开始作妖。

这天孟施施去了地里,跟着杨刘氏学种辣椒,因为地离家较远,杨刘氏腿脚也不似年轻时那样好了,不便来回跑,孟施施于是回家,去拿午饭过来。

可还在家门口,里面就传来杨织云低弱带有哭腔的声音:“娘,我不想回去,您别逼我了,求求您。”

“那怎么行?”张氏说话有点凶,“你是我的女儿,却住在这里几个月,外人早已说闲话,长此下去,我跟你爹的脸往哪儿放?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走!”

紧接着,杨霖之急切的话声也传出:“织云姐姐都说了不想跟你回去,你听不见吗?放开她,要不然,不然娘和嫂子回来,我向她们告状!”

张氏冷哼:“要告你就告去,我还怕她们不成?”

“二婶。”孟施施快步走进院子,两眼盯住张氏,脸现愠色。

张氏被她这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手下意识松开。

“施施姐姐。”杨织云甩开母亲的手,跑到孟施施身后,抓住她的衣角,已是泪眼汪汪。

“我不想回去,爹会打死我的。”

孟施施揉揉她的后脑勺以示安慰,而后再次看向张氏,眯了眯眼睛,道:“二婶,先前不是说好了,让织云妹妹在我家住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把她带回去?”

“莫非,你家里真就有这么多活儿,非要个孩子去做?知不知道虐待孩子触犯律法?”

“我……我们怎么虐待孩子了?”张氏满脸气愤,“你看看村里,哪家哪户不让孩子帮着干活的?”

“你们天天对孩子不是打就是骂,还不算虐待?”

孟施施原本不想说话太难听,可这夫妻俩实在太狠心,叫她看不过眼。

“我还从未见过比你们更冷血的父母,连亲生骨肉也下得了狠手!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们是不是畜生不如?”

“你……”张氏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家的事?织云,跟我回家!”

怒吼一声,上前去拽女儿。

杨织云赶紧躲开,又跑到杨霖之那边去。

孟施施看张氏要来硬的,也不再跟她客气,当即抄起扫帚挡在前面,警告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动手了!”

张氏没想到她真这般泼辣,吓得后退两步。

但纵然心中慌乱,还是硬着头皮强装镇定。

“我带回自己的女儿,你凭什么阻止?”

转眼瞥到围墙外几个村民闻声走来,眼珠一转,索性扯开嗓子大嚷:“世上哪有不准当娘的见女儿的道理?你离间我们母女感情,强行分开我们,究竟有何居心?”

“乡亲们,快过来评评理,孟施施不准我见女儿还义正言辞,这般嚣张,还让不让我活了?”

让她这么一闹,正好在家吃午饭的村民都被吸引过来,纷纷围在外面看热闹。

孟施施经过不懈努力,这段时间风评虽然好了不少,可之前那招人嫌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导致不论何事,众人皆会对她持有偏见,认为是她的错。

因此很快,大家就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

“瀚哥儿媳妇,这就是你不对了,云丫头再怎么说也是杨辛的孩子,一家人团聚理所应当,你怎可阻拦?”

“就是啊,人家当娘的,长时间见不到孩子,肯定想念,你没为人母不明白,快把云丫头还给人家,别闹出笑话来。”

“要是有人敢不让我见儿子,我肯定先给他一巴掌,打死他,太气人了!”

“强拆至亲骨肉是要遭天谴的!”

见张氏投来得意的目光,孟施施却分外淡定。

有些事村民并不知情,她也没打算说,但既然张氏非这么逼她,她也无需顾虑。

“诸位乡亲有所不知,我并不是要阻止他们母女团聚,而是杨辛的德性,你们也都清楚。”

“他是个赌鬼,成天喝酒,醉了就打人,织云妹妹可遭过他太多毒手了,我要是放她回去,指不定又会被打成什么样,我于心何忍?”

这话很有道理,村民们听后,都闭上了嘴,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张氏。

孟施施又说:“另外,上回杨辛欠下赌债,我借钱的时候就说过,在你们偿清债务,杨辛戒赌之前,织云妹妹就暂时住在我家,当时你们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又反悔?”

原来杨辛的债务是孟施施帮忙还上的?

村民们都惊呆了。

她这么有钱?

张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侧转身子,躲开众人的目光,并偷偷瞪了孟施施一眼,恨得牙痒痒。

“正是因为赌债乃你出力帮忙还清,我才不好意思让女儿一直住在你家,白吃你家的米饭,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得了吧,你今天来肯定不是自己的意思。”

孟施施当即揭穿她,视线越过院墙,朝二房那边瞅。

“是杨辛让你来的,他又打起了卖女儿的主意,可自己又不敢来,于是趁我和娘都不在家时,逼你过来,对不对?”

“没,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张氏赶忙否认,可一双眼睛左瞄右瞟,显然是心虚。

“我胡说?”孟施施轻笑一声,转而看向墙外的村民,“没猜错的话,杨辛现就在院子里,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呢。”

闻言,立刻有好事的村民过去看,果然看见杨辛快步躲进屋的背影,连连打笑:“嘿,还真是,瀚哥儿媳妇,你算得真准!”

孟施施戏谑道:“不是我算的准,而是我看清了杨辛的为人,死性不改!”

随即,又对张氏道:“二婶,我今天把话跟你挑明了,只要织云愿意,往后就让她一直跟着我家,你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你……”

张氏还没开口,外面的村民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她来,说的话不可谓不难听,她脸皮又薄,一时经不住,捂着脸跑回家去。

没多久,隔壁就传来杨辛的咒骂与张氏凄惨的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