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信任

脖子一下就被划出了血痕,赵氏吓得连声求饶。

“不要!我错了,我不该把思悦的不幸怪在你身上,不该来找你,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孟施施冷笑:“同样的话,你上回已经说过很多次,可你还是犯一样的错,看起来,你好像并没放在心上呢。”

赵氏哭喊道:“这回记住了,绝对记住了!”

“真的?”

“真的,以后,我再也不敢来招惹你。”

看她吓成这样,孟施施心头的气也总算消去了些许,撒开手道:“这还差不多。”

接着,把菜刀扔回砧板上。

“行了,你走吧。”

赵氏缓过味来,不敢有片刻的迟疑,逃命似的,扭头便跑出厨房。

孟施施这才勾唇笑了笑,拍拍手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转身打算继续做事,然而,才坐下不多久,身后便又一次有脚步声靠近。

她以为是赵氏又回来了,愤怒起身,“你没完了是吧?”

可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竟是杨瀚之。

“怎么是你?”

“否则你以为是谁?”杨瀚之方才看见赵氏慌乱跑出去,明知故问。

孟施施擦干手上的水,干笑两声,说:“没,我脑子有点糊涂而已,你,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是否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整个酒宴都是孟施施在安排,她忙上忙下的,累了一天,自己却什么也没做,杨瀚之心里挺过意不去,遂想来找点事做。

“这是厨房,你能做什么?”孟施施发出无情的嘲笑,“你会做饭吗?会洗碗吗?会扫地吗?”

杨瀚之果断答道:“我除了前面一项不会,洗碗和做饭有何难的?”

“不难?”孟施施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那就试试吧,这盆碗就交给你了,如何?”

“没问题。”杨瀚之甚至不曾犹豫,捞起袖子便开始洗,“你去歇一歇。”

孟施施站在一旁,原本想监会儿工,以免碗被他打碎,但看他手法还挺熟练,有模有样的,只是不如常做的人快,颇为惊讶。

好家伙,这个时代的男人,还有会做家务的吗?

尽管是乡村出身,不同于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那样娇生惯养,但这也够出人意料了。

“你怎么不走?”

“我,我反正也闲着没事做,索性留下来把地扫扫。”孟施施尴尬地抓了抓鬓边的头发,拿过扫帚,装模作样地开始扫。

杨瀚之依旧觉得她怪怪的,也依旧没琢磨出,怪在哪里。

两人陷入沉默,并在沉默中,将事务都做完,而后并肩走出厨房。

行至院中时,天已经黑了,夜里的风徐徐吹来,拂在身上,十分凉爽,桂花走开了,满园都是芬芳。

孟施施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真是好啊,天终于没那么热了。”

杨瀚之“嗯”了一声,侧首望着她的侧脸,忽然问:“今天姚小姐突然身体不适,是否与你有关?”

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孟施施也不隐瞒,点点头说:“是,她喝了被下了药的酒。”

“那酒里的药,是你放的吗?”杨瀚之又问。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孟施施不答反问。

“信。”杨瀚之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猜想,应该是姚小姐偷偷在你酒里下了药,准备让你当场出丑,结果被你发现,并偷换了酒杯,于是出丑的变成她。”

孟施施听到这番分析,并不吃惊,毕竟杨瀚之乃是堂堂的古代警察,具备一流的查案能力,这点事还瞒不过他的眼睛。

缓了缓,又听见他道:“不过,即便是你下的药,那也无妨。”

“无妨?”这下倒让孟施施很是震惊,“你难道不会觉得,我城府太深吗?”

“城府深是对的,也是必要的,你若傻乎乎的,如何能做好凌云楼的老板,把生意做大?又如何,抵住外人的算计?”

杨瀚之当然不会喜欢整日只知算计的人,但他清楚,孟施施并不是这种人,她的聪明与算计,都是针对那些心术不正,对她有恶意的人。

她的内心是纯良的。

孟施施头一次感受到,原来被人坚定信任的感觉,是这么好。

“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经过这一次短暂的谈话,她感觉,自己与杨瀚之的距离,又一次拉近了一大步。

凌云楼的生意回暖,且每日上门的顾客量渐渐又呈上涨趋势,孟施施这个老板是越来越忙了。

而身在衙门当差的杨瀚之也没有闲着,他每天办案查案,维护治安,早出晚归,同样十分忙碌。

为了躲避姚翎,甚至会早到晚回,且尽量减少进出县衙的次数,有时出去了,能不回则不回。

这日清晨,他又提前了半个时辰过来,打算将一些必要的事务做了,便出去巡街。

这样,就可以避免在衙门与姚翎碰面。

可他刚到大门口,就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满身血污,一动也不动。

他赶忙大步向前,将人翻过来看。

此人面色苍白,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双眼紧闭着,呼吸很弱,伤得很重,肩上还挎着个包袱,手里握着刀,衣裳虽然已经有些破烂,但看得出来,穿着不凡,定是官府中人。

只是不知为何会晕倒在县衙门口?

杨瀚之唤了好几声,见人依旧没有反应,遂把他背上,快步走了进去。

来到后堂,把人放在榻上平躺着,尚未交班的公差见状,问道:“这是什么人?”

“尚不知来历。”杨瀚之本想翻看一下这人的包袱,但又想,人家昏迷不醒,自己擅自翻动他的物品,终究不是君子所为,太过不妥。

还是先救人吧。

于是乎,他去请了个大夫过来。

经过诊治后,大夫擦了把汗,道:“这位兄弟真是命大,身上五六刀,都未在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腿又伤了骨头,需要休养些时日才能好。”

死不了就好,否则衙门恐怕要惹上麻烦。

这是县令听了大夫的话之后,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