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祈雨之事，可她们都还没有抵达雨坛，这些灵兽又是如何得知要变天了呢？
“那灵阁的门关上时，你听见铃铛声响了么？”
李映茹点头。
“那便是号令，所有的凶兽都会朝那雨坛走去，互相厮杀，只剩最后一只凶兽，便是漠辽新帝需要供奉的‘雨神’。”绿凰面露嘲讽，却没有再说什么。
李映茹隐约明白这是不好的，“绿凰姐姐，雨神是真的会显灵吗？”
“若是不显灵，那便是朝拜的人不够虔诚，死的人只会更多。”
俩人步子加快不少，终于抵达了山丘。
李映茹想要回头看一眼，却被绿凰的惊呼声给打断了念想。绿凰指着面前的丛林，咬牙切齿地说道，“漠辽可悲，真是可悲！”
李映茹一时懵了，而后才顺着绿凰所指的方向，看见杂草丛生的丛林里，有数不清的骸骨，具具不过婴儿大小。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分明是婴儿的骸骨！
难不成所谓的祈雨，是一场用万里缟素铸就的、自欺欺人的悲剧？
细微的嘶鸣之声传到李映茹的耳里，她的心中涌起悲哀。
李映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绿凰拉着走到山丘顶上的，待她回过神后，面前就已经是遍地的骨骸，有刚出生的婴儿的，也有不可名状的凶兽的。
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山顶。
而面前，还有四五只凶兽在战斗。
单打独斗不如结盟，其中被围困住的是一只红色皮毛的犬兽，头上长了奇怪的犄角，像鹿角般庞大厚重，而身形有半人之高，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痕，可见肉骨。
李映茹在李家虽是活着不如一等丫鬟的日子，却不曾见过这样的残忍，心中不禁有些悲悯。她想要上前护住那只犬兽，绿凰却挡在她的面前。
六七岁的孩童，面上却浮现着讥讽之色，“你要做什么？”
“可是……它要死了！”李映茹低声道，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李映茹心中有些不安，她看着这红犬身上的伤，心中担忧起哥哥来，倘若哥哥沦落到这般境地，无人相助，该如何是好？
“这是它的命。”绿凰声落，便有似狼嚎又似虎啸的哀嚎声响起，那红犬被一只巨鸟扑倒在地，后者还用那锐长的喙啃噬着红犬血肉模糊的伤处。
李映茹急道，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绿凰，“绿凰姐姐何出此言？倘若如此，您又为何要我相助，脱离地牢苦海？”
绿凰手疾眼快化作原形，好家伙，它若是慢了半分，岂不是要被这没心没肺臭丫头推下山丘！
“你怎么救它？”绿凰不紧不慢地拍着翅膀，吐出一团火球。
并非绿凰不善，它若真不仁善，方才便不会催促李映茹救那个宫女，更不会用琼浆玉液揉搓生死丹，帮那些宫女走过沼泽之地。
李映茹心里没底，但相信无论做些什么，总比不做的好。她捡了一块骨头，砸向那只巨鸟。
只是李映茹力气不大，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红犬的伤口上。
红犬怨恨地看了一眼李映茹，低低地叫唤了两声。
绿凰乐了，就这臭丫头的本事，不雪上加霜就不错了。
李映茹心里愈发着急，就想要走近那巨鸟。
那巨鸟是凶兽，又是野惯了的，平时觅食都要周全性命，如何会察觉不到李映茹的靠近呢？只是原先觉得李映茹不过是小小人类，不屑于刁难。
只是凑上来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李映茹一把抓住巨鸟的尾巴毛，巨鸟直接挥了挥翅膀，那翅膀之下，确实有一只利爪抓向了李映茹。
李映茹感觉那翅膀扇来的风，像是夹杂了数不清的小碎石，直直往自己身上打来，虽不是致命的痛，但也吃了不少苦头。
可她没有放手，还企图用那石块砸巨鸟的脑袋。巨鸟嘶鸣一声，李映茹便觉得那尖锐的嘶鸣像是要把自己的耳朵撕裂个干净。
这臭丫头简直是不要命了！
绿凰见李映茹浑身发着抖，却执拗地不肯撒手，而巨鸟的爪子已经靠近她的鼻头，都快要被这个滥好人心肠的臭丫头气得呕血。
说时迟那时快，绿凰一把抓住李映茹的衣裳，另一只爪在迟疑片刻后还是抓向了那红犬。
只见绿凰挥动着翅膀，迅速远离了巨鸟的攻击范围。
正这时，别的宫女也赶到了。不过人数从原来的九个变成了五个。再加上李映茹，便是六个人。
那巨鸟被绿凰呸了火团，恼羞成怒，见抓李映茹无望了，攻击目标就转向了赶来的宫女。其他还在外围打转的凶兽也围了上来，方才已经放走一个芝麻，如今的西瓜怎么也得尝一口甜。
宫女们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哭做一团，死死地围在一起，向李映茹求救，哭天抢地的模样让绿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映茹还想跑去救人，绿凰只能认命地再去把人抓回来，一爪两个，嘴里还叼着一个嗷嗷大哭的胖宫女。
胖宫女落地，哇的一声，差点把隔夜的饭菜都吐到绿凰身上了。
“绿凰姐姐，你真好。”李映茹跑到绿凰身边，抚了抚她的毛，免得她脾气大发。
绿凰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神色有几分愉悦。
六人一鸟所站的地方，正是神坛。
神坛鼎内沾染了干涸的血迹，凑近了还可以闻到腐臭的血腥味。
李映茹摸了摸内壁，感觉一阵阴冷窜上心头。
绿凰连忙拉开李映茹，嗔道，“这血都是枉死的人，自然阴气深重，你不要瞎摸！”
几个宫女打量着神坛鼎上的纹路，那纹路像是上古的文字，又像是符文。
“这个神坛，听说是要用血祭的。”
“来的时候，遍地的婴孩骨骸，难不成……”
“小时候，我娘亲还和我说，漠辽祈雨，那是盛事。方圆百里的百姓都要把未满月的孩子送到庙宇去，用哭啼声索求雨季！”
“漠辽大旱，百废待兴。若说用血祭真能祈雨，我……”
胖宫女这话一出，大家都动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