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疼。周清浅被额头的伤口疼醒,心里暗怪自己变得这般娇气,明明昨日肚子那刻骨的疼痛都忍了下来。
好吵!周清浅感觉到有人在掰自己的手,她原本牢牢抓着一双温暖的大手,似是不想让掰手的的那人如意,周清浅将那大手抓得更紧了。
“这丫头真是!”孙姨娘有些局促地抚了抚鬓角,为难的看着丁将军。
“无妨。”丁绍正坐在床边,看着周清浅的脸蛋若有所思,心里对周清浅的举动无半分不满,甚至也没想要放开。真是奇怪,往常他连周清月都不太爱搭理。
孙姨娘见此心里越发慌乱,生怕自己的秘密被眼前的男人发现,只好继续说,“这终究于礼不合,况且您是大忙人,耽误您正事就不好了,小菊,还不快将小姐的手扯出来。”
小菊正要动手,就见床上的人微微转醒,“小姐你醒了!”
“舅舅?”周清浅脸上露出疑惑,丁家不是在自己二十岁时便满门抄斩了么?此时,一个丫鬟端着药进来,周清浅更满脸疑惑,小兰?
“小姐,药凉了就没有效用了。”小兰在一旁着急,她家小姐似乎摔坏了脑袋?方才小姐竟叫丁将军舅舅,幸好丁将军没生气。
周清浅回过神时屋内只剩她与小兰,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如今是何年?”
“明和十年呀!小姐您怎么忘了?您可别吓我!”小兰更急了,小脸揪成一团活像个包子,她揪着帕子在床边走来走去,嘴边还喃喃自语,若是小姐撞傻了怎么办哟!
明和十年?自己是十八岁?可她记得十八岁那年落水,救她起来的是父亲。周清浅心里一团乱,她不知自己明明死了为何会变成十八岁的模样,更不知为何救自己的人变了。她看着屋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的小兰,思绪越飘越远。
她记得当年周清月与自己说小兰给她递消息妄图背主,她作为自己姐姐不忍自己被这奴才耍得团团转特来告知,自己怎么可能会信?小兰自幼与自己一同长大,待自己如何自己自当知晓。
那次以后,虽不信周清月说的,自己还是心有芥蒂渐渐冷了小兰。又有小菊常在耳边“忠言逆耳”,自己待小兰更不可能如往日亲近了。
后来周清月说小兰勾引三皇子,她不信,可小菊领着自己到三皇子书房外一看,那房中人可不就是小兰?!自己怒火攻心下将小兰赶走了。
后来怎么样了?听小菊说小兰离了她后不忍生活艰苦便去了春红楼,后来因偷跑被活活打死了。
自己真是蠢!以小兰的性子,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到那寻花问柳的地方去?若她自己去的,她又何苦偷跑?
可当初自己不就是信了这番说辞?思绪慢慢回拢,在心底下决心这世定要好好待小兰。却听门外传来说话的动静,是孙姨娘来了。
“小兰,二小姐可醒了?药喝下了吗?”孙姨娘自顾地撩开帘子进了屋子,也没往床边走,就坐在外厅的榻上,原先不知躲在哪偷懒的小菊此刻也跟了出来,孙姨娘才落坐她便递上热茶。
“姨娘,您来了。”小菊乖巧地站在孙姨娘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孙姨娘的丫鬟。
小兰听到孙姨娘的问话也从里厢出来,“回姨娘话,小姐刚刚才喝下药,此刻睡得正香呢。”
她也不说其他,只身站在帘子前,分明是挡着门不欲让人进。小菊走到门前往里伸头探,却被小兰挡了大半看不真切。
“小菊,小姐方才吩咐你去取琴过来你可取了?小姐醒来没见着琴可是该罚你了。”
“二小姐没叫……”小菊见小兰横了她一眼,自个儿乖乖住嘴,跺了跺脚转身去取琴,心里对小兰的埋怨越发重了。
孙姨娘见此暗骂小菊没用,只好自己起身,拿捏着姿态对小兰说,“我进去看看你们小姐。”
这,小兰也不敢再拦,孙姨娘毕竟是主子,她只好不情愿地侧了侧身子。
里头周清浅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更加内疚,小兰自小一心护着自己,自己却不识好人心!真真该死!
“二小姐,你喝了药可好些了?”孙姨娘强忍着恶心做出关心周清浅的姿态来,这可是丁皎皎那贱人的女儿,她如何喜爱的来?“呀,二小姐这额头上伤得这么严重,要是留下疤就不好了!”
孙姨娘转身吩咐丫鬟回房里拿前日铺子里新买的面脂来,心里一阵肉痛,“姨娘前日在铺子里新买了一盒面脂,粉质细腻,抹起来小脸儿粉嫩粉嫩的,这就让人取来给你遮遮伤口。”
周清浅听着心里难过,更恨自己不中用,孙姨娘如此虚情假意自己竟看不出来,还觉得她疼惜自己!她如今伤口尚在渗血,就要拿粉来遮,真要这么做怕是真会留疤了!他又想到孙姨娘自小就爱打扮自己,说是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讨人喜欢,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有谁会抹如此厚的粉,往日那些小子笑她抹粉如刷墙她也只敢暗地里偷偷难过。
想到这儿周清浅更恼自己,今世才见孙姨娘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出她待自己无半分真心,前世破绽怕是更多,自己竟无丝毫察觉。其实是有的,不过往常只当她可以讨好周清月罢了。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小兰见大小姐一来就急急往里冲,眼看着拦不到了只好高声问话提醒屋里人。
周清月听这话心里一阵窝火,她是府中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丫鬟来管!周清浅的丫鬟就是没有半点教养!
心里如此想面上却不能显露分毫,她吸了吸鼻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来找妹妹赔罪,妹妹可醒了?”
说罢也不等小兰回话,径自进了里厢,瞧见孙姨娘时眉头微微一蹙。
“姨娘也在这。”周清月随口问候了一句,继续朝着周清浅做戏,那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妹妹,方才我并非故意绊你,实在是不小心。你掉下水后我便要下水救你,若非书棋拦着……”说着说着周清月掩面假哭,周清浅瞧见她帕子下翘起的嘴角险些没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