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入走，便越能看到清晰的灵脉，树木间，地面上，都可以看到闪着异光的灵脉在流淌，这都十几万年了，这些灵脉冲好像永远不会枯竭一般。
在林子深处的一处泉水边，慧源坐在石台上，身前是一个茶台，她坐在那里边往紫砂壶中倒水，边望向这边，林中静谧，让她更像一个世外脱尘的仙人。
若不是云轻笑知道慧源与她见面并不单纯，还真以为她把这次相见当成了好友之间的会面。
“小师侄不便多礼，来坐吧。”慧源笑着，说完又对左静瑶使了个眼色，让她离开。
左静瑶默默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云轻笑也不打算同她行礼，便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到了慧源的对面，见慧源给她倒了杯茶，想也没想就拿起来仰头喝掉。
“小师侄，多年不见，你倒是活泼了许多，莫不是闭关时，修了下性子？”慧源笑问着。
云轻笑将茶杯放下，又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嘴：“都说慧源真人的茶好喝，酒更好喝，今日有幸一品，自然是要快一些，不然真人后悔了，可怎么好？”
慧源一怔，恍惚，又笑了一声：“小师侄，想多了，既是特意为你备得茶，我自是不会阻拦。”
云轻笑只笑不语，今日这明显的就是鸿门宴，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可品出这茶是什么？”慧源边喝边问。
云轻笑哪里会品什么茶，只是以前师父喜欢，她跟着学过两日罢了，对于分辨一般茶水还有点心得，但今日她无心品茶，刚才也是囫囵着咽下去了，哪能品出什么？
端起续满的茶杯，云轻笑又仔细品了品，用她贫瘠的言语称赞：“入口清爽回味甘甜，莫不是这禁地之中的甘蔗露？”
“真是好品味。”慧源讲茶杯放下，慢慢抬头看着云轻笑：“此茶在禁地之中长成时，是在三千一十二年前，当时李云溪便已经闭关多年，从未尝过，而且这么多年，这茶，我只给两人喝过。一个是洛川，一个是云轻笑！”
说这话时慧源的眼神不由就厉了厉。
但是云轻笑却是十分淡定地拿着茶杯继续喝着茶，她比想象中还要淡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拆穿后竟然心情如此平静。
“这样的好茶，只给两个人喝真是暴殄天物了。”云轻笑将手中茶杯慢慢放下，抬头看着慧源，“师叔不再別些，瞅我作甚！”
“你真是云轻笑？！”慧源脸上的表情慢慢被惊骇代替。
云轻笑却是淡淡一笑：“师叔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你活着，那，尊魔……”慧源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耳边还是云轻笑魂飞魄散时的凄厉惨叫，“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
“是啊，我已经死了，你亲眼所见，所以我怎么会是云轻笑呢？”云轻笑勾着唇，那笑带着七分邪恶，三分鄙视。
这一笑可是吓坏了慧源，差点儿摔下石台，手触及到茶台，碰倒了一杯茶，茶水顺着茶太慢慢往云轻笑的方向流过去，慢慢滴落进地下的泥土里。
好一会儿慧源才勉强稳住心神，却还是惊骇地看着云轻笑：“你是尊魔！你活过来了，谣言是真的！”
“是真的，也不是真的。”云轻笑拿起一旁的桌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茶台上的水渍，直到把所有的水都擦干才看向慧源：“师叔选择在这个地方见我，真是不怕死呢。”
这地方别说一般没人进来，就算是有人听到里面打起来了，也不会有人进来，因为这里是禁地，是绝对明令禁止进入的地方。
“你想干什么？”看云轻笑慢慢站起来，慧源有些慌乱，往后躲着看着云轻笑，饶是她能感觉出云轻笑身上的仙力很低，但是她依然恐惧，而她恐惧的并不是云轻笑本人，而是她身体里的尊魔！
“我才要问问师叔，我虽然平时不听话，但也没对不起过师叔，当年为什么要那般对我？”云轻笑自认虽然平时调皮捣蛋，但从未伤过任何一人，对他们这些长辈更是没犯过大戒，他们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听着云轻笑的问话，慧源咬冴牙，好一会儿竟然泪流满面，那样子竟像是比云轻笑还委屈！
“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我向你忏悔！”慧源忽然冲着她跪下。
云轻笑却转过身去，又坐在了茶台前：“忏悔？哼，我看你们倒是把我塑造的很厉害嘛，天下第一的魔头，尊魔，哼，还真是讽刺！”
“当年是我们对不住你，但是那种情况下，我们并没有想把事情推脱到你的身上，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是我们所措手不及的！”慧源看着云轻笑，此时的她多么渴望被原谅。
她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论年岁也该成神了，但是她却没有，这些年她一直被困在当年的事情中无法自拔，修为也再无法精进。午夜梦回，她经常会梦到云轻笑死时的痛哭模样，就好像在对她说：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她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后悔到无法再修练，更无法再杀任何一只妖，后来她开始招募妖族上山学艺，又对他们照顾有加便是因此。
“当年，我已经让鬼王签署了和平条约，是你们小人之心，非要打开祭坛，学习禁术，想要将鬼族一举歼灭，可后果是什么呢？是你们放出了尊魔，尊魔就是你们一个个的自私贪心！”云轻笑想着当年她劝这些人不要动祭坛的时候，这些人那一个个鄙视的目光，就觉得讽刺的难受。
“是，当年，我们是小人之心，但是你又没有错吗？你难道觉得自己没错吗？”慧源像是找到了什么发泄口一般，看着云轻笑：“当年若不是你以一人之力平定了鬼族纷乱，我们至于要被逼到那种份上吗？云轻笑，你一个人毁了大半个六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