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田野里不断传来细碎虫鸣声。
村里大多数还在用蜡烛,昏黄亮光照亮自家一片天地,为数不多地方用着有些旧了的灯泡,照亮路边。
墨白宇走得很慢,他身材颀长,肩宽腿长,有这样的优势在,很少人会注意到他走路时候腿脚有一刻的不自然。
纷纷提着小篮子从自家田地菜地回来的小媳妇婶子看见墨白宇,不禁嘀咕起来。
“如果他有点家底,腿脚没问题,怕是会被村子里的人抢疯了。”
“行了吧,娘,你可想多了,他刚回来时候寒碜可怜样子,你怕人有问题可没少叮嘱家里人离他远一点。现在看他长得俊了,又开始后悔了。”
“我这不是觉得不舒服吗!一点儿都看不出,墨白宇还是个听话疼媳妇的劳动力,早知道我就不听隔壁婶子话,把人招赘,把姑娘留家里得了。”
“当时谁能够保证一定可以过得好呢。再说了,我可听说了,这人光是治疗腿脚伤蓝清月就掏了五六十呢!”
“这么多钱!嘁,蓝清月哪里来的钱啊,我都没有见过她大手大脚过!”
“还不是蓝清月会竹编能卖钱,人也聪明呗。”
……
她们陆续远去,自以为不会被墨白宇听到的话语,也悉数落入了墨白宇的耳畔。
他并没有将这些婶娘小媳妇的话当一回事,专心走到了蓝清月田里,打着灯就小心收拾了一片她这块地的杂草。
如今春耕刚过,秧苗还没长成,杂草趁着人不注意撒欢似的长。饶是墨白宇这样五大三粗,身体强壮的男人也实打实的整理了半个多小时。
这样的活最是磨人,叫人弯腰下蹲,完全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
“如果在这块地用科学一号,杂草会长势变小,这块土地含量通常长出来的杂草是……”
莫名的,墨白宇大脑里闪过了一连串的数字。
他感觉自己曾经与谁交谈过,脑海里不断地涌现着这类的知识与信息,但等着他具体去挖掘科学一号这类药粉时候,大脑像是出现了一片空白。
墨白宇面色沉静,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心不在焉,只见到凡是他经过的地方,杂草纷纷都被丢到了一处。
扛着锄头,踏上回家路的老农看了,都按捺不住的跟墨白宇打招呼:“后生,你这么勤快,是你媳妇将你赶出来了吗?”
“嘿,叔跟你传授下,做事都别这么快,你听话多了,以后娘们都会坐在你头上,轻易跟你闹腾。”老农自认为过来人的传授经验,他的同伴无比认同的点了点头,甚至还在一旁补话,“咱村子里就没有叫男的一直干活,女的什么事都不干的!趁着孩子还没出来,你尽可能使唤你媳妇,以后孩子生了,她也会主动干活,不会劳烦你头上。”
墨白宇抬头看去。
他知道这两人话语没有恶意,只是说自己的经验之谈而已。
村里这种情况的很多。女人要负责家务下田跟照顾孩子。男人负责完了农活后就约着人茶余饭后喝口酒,小聚打牌,抽着老烟丝缠成的香烟,大呼一声爽快。
“她要忙,要赚钱。”墨白宇很是平静说出口,面上不见一丝愠怒,“我要养腿,留家里干活刚好。”
“哎呀,赚钱也不影响人干活嘛!一个大男人的,什么细活都要干,以后别家知道了都会笑话你!”老农还忍不住嘀咕,给自家男人赚钱治病,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墨白宇只是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老农与他同伴莫名觉得脊背有些凉,不太自在的说要回去休息了。
等着他们离开,墨白宇又检查了一遍田地,确认这里没问题后就用蛇皮袋装着一袋杂草走。
他可以确认一件事,光是这一块地以蓝清月这样的根本做不来。
墨白宇扛着蛇皮袋走,心中琢磨着赚钱的事情。
他不可能让蓝清月一个要上学的忙着赚钱养自己,好歹都已经是一个家庭的人了。
他一个大男人,不能看着蓝清月一个人忙活。
村子里有一块地方专门放杂草,拿来日常晾晒,回头大家可以拖走做烧火引火用。
墨白宇将东西丢下,很快就往家里方向走去。
远方天幕出现半轮月亮,几点疏星占据一方天地,鸟鸣虫鸣清脆但不算吵。鳞次栉比的房子灯光参差,有的犹如白昼明亮,有的昏黄,似是随时就艺熄灭。
乡邻里的方言不断,墨白宇听了一会儿,确认自己只能猜出大半就加快脚步。
他很快回到了家。
隔壁青砖绿瓦好房子灯光明亮,隐隐的还往外飘着香气,似乎是蓝壮林回来,吴晴特别下厨犒劳对方。
蓝清月的家里依旧是只有墨白宇离开时候的小灯泡在亮着。他开门进去,果然蓝清月还没有回来。
每次蓝清月回家都会主动把家里所有灯都打开,让这里都亮亮的。
“你到底去哪里了呢?”墨白宇坐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就坐不住了。
蓝清月大晚上出去,如果碰到一些地痞流氓的可不好。
他索性出去,正要到村口时候就听到了熟悉的女声,“大柱哥,你对你媳妇真好。”
墨白宇转头看去,月光下蓝清月笑容真诚,她微微昂着下巴看向了李大柱。李大志那张常年劳作而显得略黑的脸上也泛起了几分红意。
“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李大柱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清月,墨白宇对你咋样?”
“他很好啊。”蓝清月不假思索说出了口,但临时想到了事情又问着别的事情。
她完全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一转折过快,很容易在别人听来这是她不想要继续被人问墨白宇有关事情,巴不得撇开关系。
蓝清月没心没肺跟李大柱聊着,看天色不早就要走了。
咕咕,冷不丁的一道鸣叫声响起,蓝清月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方才墨白宇站在的地方,她摸着头,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