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然划拳决胜负?

“哎,哎。你拉我做什么?”

李檀儿被沈宇珩拽着胳膊,从太医营帐中拖出来。

沈宇珩铁青着脸头也不回的直奔自己营帐走去。眼下顾不上众将士疑惑的脸庞不解的神情。

走到门口时严肃的吩咐道:“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得靠近营帐半步。”

这话显然是说给一旁看热闹的将士们说的。任谁看了这场景不替“弹球”捏了把汗。纷纷开始打听。

“这弹球反了多大的错啊,硬是被王爷拖着回营帐。”

“真是不清楚,弹球兄弟平日里安分守己,也就有时候耍点小聪明逗大家伙一笑。这每天东奔西跑的也没少出力。”

“是啊,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李大眼儿听着他们的讨论并没心思参与进去。他十分清楚弹球的人品,这几日的相处已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亲兄弟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不会质疑自己兄弟。

面色有些难看,直说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都散了吧。”

遣散众人后,李大眼儿找到了危什一本正经地提李檀儿求情。

“危侍卫也帮忙劝劝王爷,弹球这兄弟人不错,又勤快。他的人品俺李大眼儿可以担保。”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眼神中充满肯定。

危什素来佩服李檀儿的社交能力,也十分羡慕她与将士们之间的兄弟情。只是面对眼前一无所知的李大眼儿。一时有些语塞,事情太过复杂,一事不知从何说起了。

只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可危什这心里也有些小坏,不禁开始想想这群将士知道李檀儿真实身份后会是怎样的神情。还有些许期待。

李大眼儿走后,危什走到营帐前,听到里面的争吵声。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不进去,这会进去明显就是极重火力的攻击对象。

营帐内李檀儿一把甩开沈宇珩的手高声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太医们话都没说完你就拉着我出来。让别人怎么想啊。”

说完揉着自己被捏的发疼的手腕,眉头紧锁。

沈宇珩看到她这动作,不自觉的上前一步想要查看她的情况。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只是一瞬,这些情绪就再次被不理解侵占。

“别人怎么想的本王不清楚,你怎么想的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语气中带有一丝恼火,但更多的是不理解。

这一句话将李檀儿心中的不悦放大了好几倍,梗着脖子问道:“那王爷倒是说说啊,我究竟想什么了,至于让你发这么大火啊。这么急着定我的罪?”

这话里也充满着讽刺。

二人自认识以来,李檀儿从未见沈宇珩发这么大火。即便是当初怀疑她是太子的人也未曾有过这种态度。当初被太子再三陷害甚至伤及性命。都不曾这样,李檀儿着实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这位王爷了。心里充斥着不解和怒火。

“你,刚刚太医说用人身为罐养解药之时,一双眼睛都在泛光。你当这事是儿戏吗?不是动动脑子耍个小聪明就能过去的事。这是赔上性命的事!”

沈宇珩强压着语气和内心的波动。还是想将这事的要害仔细讲与李檀儿听。

李檀儿有些愣住,没想到他是因为这是生气,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是为了大家伙,不管这事成不成自己想想不过分吧。

“对,我是想了想。想想也不过分吧。你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吗?”

李檀儿质问道。

“这是你该想的事吗?营帐中队伍里多少人,何须你出头呢?你可知这事要遭多少罪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沈宇珩神情十分激动,他迫切的想要将利害关系说清楚。

看着他这副模样,李檀儿心里泛起了委屈,她努力让自己融入集体,努力不让自己托所有人后腿。向来胆小的她想尽一份力,竟然还被质疑。脸色逐渐变得阴冷,一腔热血也逐渐被浇灭。

语气转冷说道:“是我多管闲事,当初我就不应该跟你来。任由你被死侍杀死也好过现在现在我面前。你真当我愿意跟你过来呢?我堂堂李家大小姐放着好好的酒楼不干陪你到这吃苦,每时每刻头上悬着一把刀。你当时为什么,当日我去寺庙求签,大师说你命危矣。只有我跟着你才能报你一命。不然你以为我天天在这干嘛?喜欢你吗?还是爱你啊?你在我这什么都不是!”

说完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沈宇珩刚刚一时着急语气没有很柔和,不想李檀儿曲解了她的意思。说出这一番话只戳沈宇珩心窝子。可不曾想到李檀儿当初奋不顾身的跟着自己南下,是这个原因。一时心绪难平,有些吃惊。

李檀儿憋着一口气快要走到门口时,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拥入怀里紧紧抱住。刚刚被自己痛骂了一顿的人,此刻把自己抱得死死的。

但李檀儿并没有因为这一个亲密的动作而消气,她可不是什么恋爱脑的小女生。被人随便哄哄就能完事?简直是痴人说梦,何况她自己啥也没干还要被说,心里是真的有些委屈。

于是使劲儿挣扎想脱离沈宇珩的怀抱,但越是反抗沈宇珩抱得就越紧。

“对不起。”

直到沈宇珩率先开口,承认了错误。李檀儿才终于放弃了挣扎。但依旧没有说话,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沈宇珩见怀中的人冷静下来,才缓缓开口:“刚刚是我语气不对,实在有些着急。可我也是这么被你的想法吓到了。看到你眼神的那一刻。我心中是慌乱的,于我而言队伍中任何一个人,甚至是我自己都可以冒这个险,唯独你不可以。”

听到这李檀儿心中的阴霾消散了许多,刚刚也是二人都在气头上,才说出那样的话。可她从心底里并不认为沈宇珩会是那种人。但她依旧没有回话。

沈宇珩见她稳定许多,双手也松开了一些,避免自己禁锢太紧伤着她。

“你是因为我来到这里,即便你不说,即便不是大师的指点。我心里也一刻不曾忘怀。见你每日忙前忙后,我心里也是心疼更多些。”

沈宇珩一字一句在李檀儿耳边说道。他从未将自己心里这些事宣之于口,如今说出来只是为了留住眼前这个人。

这话说完,李檀儿眼中已经十分动容了。她刚刚说出这些话完全就是在气头上,并没有打算用这些事情来沈宇珩面前“邀功”。

李檀儿慢慢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二人眼中化不开的情动。刚刚的怒火眼下已然平息,看上去实在吵架实际上都是心中太过顾念着对方心急一时口不择言罢了。

“我其实……”

李檀儿刚刚准备开口解释。沈宇珩伸出手指“嘘”了一声。

“你不必说,我都明白。你刚进王府时我的确对你有些防备,毕竟你与太医青梅竹马之情胜过与我素未谋面。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你与我印象中的大家千金极为不同。你机灵,仗义,明事理,通透。不仅限于宅院中的四方土地。反而像个男子一样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慢慢的我被你洒脱的性情所打动。你逐渐走近了我心里,这也是为什么没有将你独自一人就在皇都。我不仅害怕有人加害于你,更是害怕自己不习惯有你不在身边的日子。”

一番心里话,无比深情。即便是李檀儿也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出来。她明显可以感受到心中小鹿在乱跳,不知不觉间耳根也红了个彻底。

沈宇珩轻轻拉住她的手,继续说道:“我一边忧心你的安危,一边又狠狠的放不下你。那几日甚至是这一路以来,我都是怀着这种纠结扭捏的心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所以檀儿答应我好吗,不要鲁莽行事,也稍稍顾及一下我的感受,不要让我悔恨终身。”

直到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李檀儿觉得自己整个人深处云端,轻飘飘的不落地。她从不晓得沈宇珩这么会说情话,让自己整个人跌进了他编制情网中走不出来。

沈宇珩在等待着她的反应,李檀儿缓了好大一会。才缓缓露出个甜蜜的笑容,看着被拉住的手反问道:“王爷这是在表白心意吗?”

沈宇珩露出个真诚的笑,用苏到骨头里的声音回答道:“王妃觉得是那就是,所以答应吗?”

李檀儿对他这话有些许的不满意,眼珠转了一圈后嘴角露出了一抹坏笑:“不知王爷说的答应吗?是指哪件事啊。若是不去做药这事,看在王爷如此诚挚的份上。我就答应了,可若是别的什么事。那我可就要仔细考虑一番了。”

“那王妃需要考虑多久啊?”

沈宇珩静静的看着她这副拿捏住把柄得意的小模样。不自觉的跟着嘴角向上。

他甚至都对自己产生怀疑这么多年他也算是万花丛中穿过,可从未想过与谁白头偕老。多少温柔贤淑,活泼开朗甚至是才华横溢的女子都不曾走进他的心中。甚至在遇见李檀儿之前他从未想过与任何人白头偕老。即便是被迫娶妻也只是相敬如宾,可上天怜他孤单寂寞。特意把这样的珍宝送到他面前。

他渐渐产生了与之共白首的想法,与他面前这个漂亮鬼主意多,不拘小节。上开得酒楼进得厨房,下能手拿暗器灭死侍与将士们称兄道弟的小女子。不,她算得上是顶天立地的大女子。

李檀儿得意极了,他们二人相处这么久她总算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了。她可没打算轻易放过这厮,故作思考了一阵后说道:“那我可要好好思考思考了。”

说完还不忘将手抽出来。傲娇的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这个比她高出很多的男人。

沈宇珩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

心里却想着:“这丫头真是搞不清楚状况,人都已经嫁过来了。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已经跑不掉了。”

“可有一样冒险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沈宇珩面色严肃,语气强行不容分说。

李檀儿同样认真的点了下头。

二人终于在这少有的艰难时刻将自己的心原原本本的表露出来。

晚些时刻

沈宇珩叫上孔元忠与关罡一同商讨解药一事。

营帐内算上危什共四人,各个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除去沈宇珩这个王爷其余两人都是军队出身,习惯了直言不讳从不会拐弯抹角那一套。危什就更不用说了,向来沉默寡言但说出的话,更是句句落地。

关罡最先沉不住气看了三人说道:“王爷,将军,末将就直说了。以身为药之事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往大了说我是汪北的守城将军,肩负保卫百姓的重任。何况如今危难之时,更应该为百姓做些事。才不往陛下的信任。往小了说末将也是汪北的一员,从小在这片土地上长大,没人比我更了解这里,更爱这里。解决瘟疫之事也是末将挚友最后的心愿。还请王爷将军成全。”

沈宇珩抬头看着关罡眼中闪烁的光,那是迫切的盼望。他能了解关罡的这份心,可在自己的心里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沈宇珩还没开口孔元忠就先听不下去了,面露不悦说道:“你这话不对,正因你是汪北土生土长的人,比我们更了解这里。才更不能去做这个解药。若真是出了事这一大摊子谁能解决的明白?你想累死师爷那个老头?本来年岁就大,眼下还在县衙忙前忙后呢。你忍心吗?”

关罡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心中开始衡量各种事的利弊。

“要说这是还是我去,在外征战多年身体各个方面都还不错。不至于被那瘟疫折磨的不省人事。再者陛下命我前来协助王爷,这也是我分内之事。”

孔元忠一字一句,话语铿锵有力。眉宇间丝毫不露惧色,大将风范丝毫不减。

沈宇珩看着面前这两人,各执一词据理力争的抢着去做这个药罐子。却从头到尾没有把自己考虑进去,心中明显的不悦。于是干脆没有做任何隐瞒,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铛铛铛”用力敲了几下桌子。

“将你们二人叫过来是共同商议此时的,不是为了听你们在这里自告奋勇。瞧瞧你们一个个,打着陛下的幌子。如若这么说外面的将士们都是陛下派来的,难不成每个人也都要冲进来说上一两句然后直接冲到荀太医面前一口闷了那毒药吗?”

沈宇珩对着二人慢慢说道,先抑后扬向来是他的做事准则。他要将二人的积极性大打折扣,这个时候自己再站出来。药罐子顺理成章就是他了。

孔元忠听着这话,点了点头。认为他们二人在这里争辩属实没有意思。还是想要听听沈宇珩的意见,于是开口问道:“那不知王爷有何两全其美的办法?”

沈宇珩心中做好了要与他们奋力力争的准备,面色不同以往那般柔和,眉眼处带着几分三王爷独有的霸气与不容置疑开口说道:“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我……”

“我来!”

话未说完就被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危什半截拦住。三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这个被忽略的人。

危什看着他们,眼神中还是以往的淡定自若,真挚的说道:“药罐子我来做,并无要职。上无父母下无妻儿,陛下未曾吩咐与我。天上地下独我一人,以我一命换全城百姓之命。足矣。”

孔元忠与关罡在一旁通通愣住,这是他们认识危什这么久以来他说过最多的一段话。而且字字铿锵有力,让人不容分说。也没想到危什出身竟然这样清苦。

“胡闹!”

沈宇珩大发雷霆,声音直逼营帐顶。

沈宇珩从未想过危什还会站出来添上一笔,甚至不惜把自己身世都摆在明面上说。只有他知道这是他心中久久不可磨灭的伤痛。

二人对视,一双细长的眼睛恳求式的盯着沈宇珩那双明显愤怒与不悦略微带点心疼的眼神。

“什么叫做你没有身负要职?难不成保护本王就不是你的要职?退一万步讲倘若你真的就在这里了,你叫本王怎么回去,来的时候多少人,走的时候还是多少一个都不能少。你自幼与本王相识相知,你难道不懂本王心中所想吗?”

沈宇珩说出这话软硬并施,他心里明白危什定是猜到了他准备自己去做那药罐子才会贸然说出这种话。且他向来拿定主意就不会退缩,何况还是这种对沈宇珩好的事情。危什不同于孔元忠与关罡几句冠冕堂皇的理由与王爷的身份就可以组织他们了。

危什火速起身跪到沈宇珩面前,低着头说道:“属下不敢,属下这个想法是为了百姓为了大局着想。况且保护王爷是职责所在,没有主子冒险奴才看着的道理。”

一旁的两人被这主仆二人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一时不敢出言相劝。

“啪!”

沈宇珩气的直拍桌子,站起身来。

居高临下看着危什,眼中的复杂情绪令人担忧。

不顾外人在身边大声怒斥道:“什么奴才?!

本王什么时候允许你自称奴才了。好,那既然你这么说了。本王也就成全你,你就是奴才。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休想去做那药罐子。”

危什急迫的抬头看向沈宇珩的眼睛。同样充斥着难过与不解。

“本王已决定,明日就去找荀太医服药。这个解药本王自己来当!”

望着门口,笔直的站在桌前。犹如那屹立的松柏,让人不明觉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