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殿内的李漠用手指使劲按了按眉头,试图让这头疼停下来。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这唯一的皇妹是被从小就被安排了要去和亲的,如今快到婚嫁的年龄,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讲,这几日批阅奏折竟然忘了这事。
宫人将殿门打开,就看到李薄羽穿着一身锦衣,旁边跟着她的贴身女婢秋禾,她很是端庄优雅的走了进来,朝着李漠微微颔首行礼:“银卿参加皇兄!”
“免礼吧!皇妹不是今日才回宫吗?怎么有空来皇兄这里?”李漠将那些烦人的奏折轻轻放在几案上,语气亲和的说道。
李薄羽看到他神色之间充满了疲倦,面带微笑道:“银卿这不是想皇兄了吗?又听宫人说皇兄近来批阅奏折很是操劳,所以特意吩咐御膳房给您做了味道上佳的药膳拿过来。”
“皇妹有心了,只是朕现在没什么胃口。”李漠看着那满满一大盅的药膳,头皮发麻,轻声道。
李薄羽将宫婢那手中盛放药膳的木托盘接了过来,嘴角微微上扬,随后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将木托盘放在几案上,轻声说道:“皇兄,人是铁,饭是钢,您若是不吃点东西又怎么专心批阅这些奏折呢!”
李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过了好一回儿,见她站在一旁还未离开,随即放下奏折,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问道:“行,朕一定会将这药膳......喝完的,皇妹可放心了?”
闻言,李薄羽站直的身子顿了顿,上前打开药膳的盖碗盛了一碗递给李漠,淡笑说道:“不放心,皇兄没在银卿面前喝,银卿可不放心。”
“朕......知道了!”李漠看着那药碗眼神微冷,淡淡说道:“要不皇妹也留下来陪皇兄一起喝怎么样?”
李薄羽嘴角微勾,放下还冒着热气的药碗,嘴里却道:“不用了皇兄,银卿就是想让您多注意身体,这马上就走了。”说完,就眼神示意秋禾上前扶着她,两人作势要往殿外走去。
“等等!”听着身后传来熟悉的男音,二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漠,眼里满是不解,开口问道:“怎么了?皇兄。”
李漠看着她微微皱着柳眉,浑身持有的皇室端庄气质随着年龄越来越有一国公主之气,心里想着还是因与她说说和亲的事:“皇妹,皇兄记得你今年是不是快要到及笄的年龄了?”
“皇兄,还有半月有余呢!”李薄羽弯眼笑了笑,随后上前走了几步,淡淡的说道。
李漠将那药膳端了起来,微微皱眉吹了吹,随后拿起汤勺喝了一口,嘴角微勾说道:“没想到当年跟着朕身后那个频频撒娇的小姑娘,如今都快成大姑娘了。”
“银卿永远都是皇兄身后的小姑娘。”李薄羽脸色微微泛红,走到他身后为他捏了捏肩,含羞笑着说道。
她心里暗想:没想到皇兄竟还记得自己的及笄,难道是要给自己指婚了吗?
李漠感觉到她手部的力气,微微一怔,随后又笑着说道:“皇妹可知邻国南疆近几年来经常犯我国土,两国百姓也受到了这战事的牵连,导致多户人家流离失所......”
“银卿可不是皇兄,从来不参与这些国事的,只知道城里确实多了很多的难民。”李薄羽看着他头发里有几根银白色的发丝,眼神有些晦暗,随即又笑着说道。
“皇妹,他们近来冒犯我国,不过是求一件事,一件在你三岁时就已经定下的事情。”李漠握着她还在捏肩的小手,语气有些淡淡的说道。
李薄羽身子僵了僵,看着皇兄那微微皱起的双眉,心里没来由的颤了颤,她堆起一抹笑意说道:“皇兄,银卿那时三岁能知道什么呀?这南疆也是近两年才与我国起的战事,不是吗?您肯定可以有办法让这战事停止的吧?”
“确实是有,不过......”李漠松开了她的手,看着奏折上写的关于战事吃紧的国事,有些犹豫。
李薄羽心理很是不安的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不过什么?”
“不过这办法就是和亲,这是父皇在你三岁时便与南疆国交易的事,如今你已经快要及笄,皇兄只好告诉你这件事的真相。”李漠站起身来,走到一侧背朝着她,将双手背在身后,语气有些不舍的说道。
闻言,李薄羽瞪大了眼,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紧咬着嘴唇说道:“原来,银卿不过是颗棋子,皇兄......”
“怎么了?”李漠压下心底的柔软,转过身看着她,眼神里有着从未对她用过的冷漠无情。
李薄羽袖子里的手攥紧手帕,咬牙轻笑道:“皇兄也觉得银卿应该远嫁去那陌生的南疆国吗?”
李漠上前将那盒子里先皇留下的遗旨拿给她,口中淡淡说道:“银卿,父皇之所以选择你,就是因为你是我朝唯一的长公主,这件事是父皇临终前写下的,朕也无能为力。不过皇妹你别担心,皇兄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那南疆王子和你年龄相仿,相貌品行端正,后宫无一妃嫔,你嫁过去就是皇后,为了两国的和平,你便遵从了吧?”
“皇兄,为了两国的和平就要牺牲一个女人的一生吗?”看着这样的皇兄,李薄羽身体抖了抖,眼角的泪珠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将那几案上的药膳打翻在地上,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跑着离开了宫殿。
李漠有些烦躁的将手里的奏折直直的摔在了地上,同那热腾腾的药膳滚到了一起,还有溅落在四处的瓷碗碎片。
他用手指轻轻按压自己的眉心,觉得有些头疼,看着眼前这些奏折,里面无非就是在提醒自己两国战事和那些无处安身的难民之事,温怒道:“德生,扶朕回宫休息!”
站在角落里的德公公连忙走上前来扶着李漠,缓缓走出了殿外。
李漠看着头顶那金字匾额上书写的‘养心殿’三个字,讽刺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