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我变成了男人?

“传球!”

什么?顾姝抬起头,原本还晕晕乎乎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地,数十名身着干练的少年正骑着马从她身边奔过,火辣辣的太阳烧的眼前的事物都扭曲了。

顾姝低头一看,自己也正穿着和那些少年相似的衣服,身材精瘦,胸前平坦,明显就是个少年郎的模样。

耳边是聒噪的知了声,头顶是无法直视的夏日,明明是一

年里最热的时候,顾姝却像是掉到了冰窟窿里,还被人从头倒了一桶冰水,冷的甚至想打个哆嗦。

这是什么情况,她明明刚刚还在自家后院池塘中采莲蓬,只是因为太阳太大晒的有点头晕,靠在船边闭眼想要休息下,怎么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还有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顾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一个少年骑着一匹黑马从右后方过来了,脸颊通红,喘着粗气,“别发呆了,快上啊,他们都快赢了!”

“啊?”

见她还是不为所动,那少年猛地抬起胳膊,一巴掌抽在了她的马屁股上,笑嘻嘻地喊道:“快啊,球来了!”

顾姝一手紧紧拿着缰绳,整个人几乎趴在了那匹马上,风从正面吹来,吹的她只能眯着眼睛,甚至没有机会喊出那句,“我不会骑马!”

但见她入场,场中原本还僵持这的两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纷纷朝她聚了过来。

“陈舒年,接球!”

这一声下来,原本还在两方争夺中滚来滚去,毫无方向的球也像是看到她一样,就这么直愣愣地冲了过来。

脑子还在想着他们叫的是不是自己,身体却先反应了过来,一手拉着缰绳,身体左倾,顾姝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了马肚子上,一手拿着的杆已经伸向了那个球。

藤球挑起,在空中划过一条圆满的弧度,落在了球门不远处。

就在那群人欢呼着冲向那个球的时候,顾姝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看清自己的状态后,心猛地一跳,手脚也不知道往那放,抓不住那个杆,整个人仰头向后倒去,后脑勺落地,“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

“世子!”

这是晕倒前,顾姝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再醒来的时候,她一低头就看到了缠着层层绷带的小麦色肉体,和满屋子乱窜的小厮,后背传来的阵阵疼痛似乎在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闭上眼再睁开眼,来来回回几次,顾姝终于接受了自己进入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身体里,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具身体的主人好像是叫陈舒年。

这名字,似乎还有点耳熟。

“世子!”

端着托盘的小厮从门外走了进来,瞧见她醒来,手一抖,托盘掉在地上,雪白的手巾散了一地。

这一声呼可不得了,外边瞬时就涌进一群男人来,将她的床边围了个结结实实。

“一下来三个,这人身份好像不低……”

在他们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时候,顾姝默默打量着他们,很容易就从里面找出了三个穿着内侍服装的人,嘀嘀咕咕着她的病情,似乎是太医一类的人。

本朝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事可忌讳的很,在没有确定自己这个身份之前,她可不敢随便开口,万一露馅被人看出来了怎么办?

就在顾姝眨巴着眼,思考自己要怎么做的时候,门外又是一阵骚乱。

门帘掀开,一群人拥着一个四十几岁,面容严肃、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普一进来,他就推开了围在顾姝身边的那些太医小厮,一抬手,就像是在打木桩一样猛地拍了她几下。

巨大的冲击力撞击着她的五脏六腑,喉中传来一股血腥味,顾姝脑袋懵了,却不敢出声,紧抿着唇,咽了下去,半天才缓过神,有点迷糊地看着来人。

“臭小子,从马上都能掉下来,你可是越发给老子长脸了啊!”

说着这男人又抬起手,吓得顾姝往后缩了一下,幸得几个侍卫拦下了他。

“王爷,世子重伤,万万不可!”

男人收起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她,顾姝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明显的嫌弃。

果不其然,他拉了个板凳,大咧咧地坐下,“你说你平日不着调也就算了,现在打个马球都把自己弄成这样……”

接下里的一个时辰里,顾姝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他唾沫横飞地从陈舒年的十岁,骂到了去年他宴会闹走所有宾客的事情,而后说起他这要是加冠了还是这样又该怎么办。

到了最后,甚至沉沉叹了口气,“你若一直这样,这定国公的门楣我怎么放心交给你!”

定国公世子,顾姝总算知道自己对陈舒年的那点熟悉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半年前,这人去了豫州,顾姝和他没什么交际,不过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位世子爷做的一些荒唐事,也听过不少人对他的评价。

“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就在她冥思苦想着和这个身份有关的事情,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太医,怎么搞得?这臭小子好像脑子出问题了!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顾姝迅速反应过来,微微张开口,平日常用的“爹爹”两个字在舌边转了又转,最终换成了更加生疏的“父亲”。

但这话一出来,定国公似乎更加惊慌,一把站起来,连带着椅子倒在了地上,而后一把扯住了最近的一个太医衣领,像是捉兔子一样把他拎了起来,声若洪钟,“你们怎么弄的,听听他都病成什么样子了!这叫我什么啊!”

那太医扒拉着自己的衣领,脸憋得通红,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顾姝撑着床坐了起来,脑子里搜索几圈,终于是想起了那话本子中的称呼,扯着嘶哑的嗓子犹疑道,“老……东西?”

听到这话,定国公楞了一下。

顾姝喉头一滚,开始想着要怎么解释这个可以算是大不敬的称呼,定国公却一把松开了那太医的衣领,人也松懈了下来,“还好还好,脑子没坏。”

“……”顾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实在摸不着这两父子平日里相处的套路,只能坐回去,抿着嘴一言不发。

她真的害怕了,就定国公这脾气,若是让他看出自己不是他的儿子,说不得那双手下一个掐住的就是自己的脖子。

顾姝的目光停留在那双战场上不知道杀过多少人的手上,身子不由地瑟缩一抖。

幸好定国公没有再多说什么,呆了一会也就走了。

几个太医看了几次,没找出什么毛病来,丢了句“世子需要静养”,逃也似地跑了。

但床上的顾姝却不得安生,她到了陈舒年的身体里面,那她的身体如今是怎么样?是醒着,还是和这个身子一样,被外来的灵魂占了?

还有,被她占了身子的陈舒年如今又是在哪里?或者说……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碍于身体状况,顾姝想的这么多,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根据太医的医嘱,安安静静在家修养着,直到门房那边送来了一张来自陈舒年那些朋友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总结来说,也就一句话,“你若还不出来,我们便上门来看你了。”